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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才的华丽暴虐 第二章)

    F这名字是取自filter的第一个英文字母。

    茅崎幸人之所以会替自己取这个名字,并戴上面具,目的在于避免【反利维坦】遭受到偏见。在一年级上学期就属最高阶的B级,再加上「A、A、A、A、S、A、C」这样的高状态值一旦曝光,他的发言就不可能会被全盘采信。恐怕许多人都会认为,【反利维坦】并非幸人为了实践理念,而是将它视为未来爬上七星学园上位的武器,所创立的组织吧。

    那也是理所当然。没有人会认为在学园内未曾遭受欺凌,拥有得天独厚境遇的人,是真心想要发动革命。这与富人主张「拋下钱财吧」,也会理所当然地被视为其中必定有诈的道理相同。

    因此必需过滤(小自:filter)。

    只要戴上面具,遮掩住相貌,就无法透过CCC行动装置读取到状态值。如此一来,就能隐藏自己的身分。

    然而,幸人现在却打算摘下面具。

    因为,比被误解还更严重的紧急事态,降临在幸人身上了。

    那就是发生了F被夺取的危机。

    七星学园特区是七星学园学园长七星一夜,买下了因中止的水坝计画而余留下来的辽阔山间土地,所开发而成的区域。住在特区的人口约五万人,其中超过半数都是七星学园的学生。这样不合常理的人口结构,建构出特殊的街景。七星学园特区是一个格外现代化,而且还让坐落特区中心的七星学园占据绝大面积的失衡都市。

    坐落在其中心的是象徵七星学园特区的建筑——高一百一十七公尺的钟塔「Clock Star」。

    Clock Star是七星学园创校时所建造,并非拥有悠久历史的建筑物。尽管如此,其分量及存在感却丝毫不输其他历史建筑,甚至凌驾之上。那栋学园长室就在其内部的建筑,彷佛以睥睨一切之姿,威吓地耸立著。

    幸人刻意在其旁边不断演说【反利维坦】的理念与展望,就像是在抵拒Clock Star强施于人的权力的高压一般,反覆地表达否定推行弱肉强食政策的学园的主张。

    幸人最终要对抗的人,是应该就位在此Clock Star内的学园长七星一夜。他计划终有一天,是会向那个连教职员都无法见上一面的人挑战。为了多少能将声音传递给现在仍遥不可及的他,幸人才会在这个被视为距离他最近的地方高声疾呼。

    持田尤莉亚召开全校集会的前一天——也就是今天的放学后,幸人也举行了演说。尽管为了避免自己的身分遭推定,演说并未事先订定时间,而是采取临时举行的方式,但这一天,前方同样聚集了双眼炯亮,听著幸人演说的人们。

    前排大部分的人,胸前都配戴著在水龙图案上印著「X」的徽章,而那正是隶属于【反利维坦】的证明。

    【反利维坦】的成员约有三百多人,而现在聚集的人数,大概不到五十人。与七星学园拥有将近三万名学生这件事实相互对照,或许这样的人数令人有点无法满意。

    但是,他们拥有深厚的羁绊。

    尽管发生了冒牌F召开全校集会这种否定幸人行动的事情,但在这里的人,全都深信幸人就是真正的F。

    也能够理解幸人他那惊世骇俗的计画是认真的。

    因此,幸人摘下面具的时机,唯有此时此刻了。

    但即使如此,要摘下面具也必须具备勇气。

    (一旦摘下这个面具,就再也回不去了。)

    幸人的手伸入制服的上衣口袋,指尖触及一只由廉价塑胶制成的玩具戒指,并将那枚戒指紧紧地握在手中。

    那是幸人要鼓起勇气时会做的动作。

    (我会戴上面具,目的在于避免招致误会;相对的,也因为戴上面具;而能获得保护。今后我必须以毫不掩饰的真实自我应战,也势必会受到伤害。因为就读这所学园的学生,大多都是赞成此学圜制度,并认同此制度的人。正因我反对学园的制度,所以我得与多数的学生对立啊。)

    打从一开始,就非得和多数人对战不可了。

    幸人的最终目标是让学校三成的学生加入【反利维坦】。而为了要让这么多人加入,势必就要扭转那些赞同学圜制度者的立场,所以幸人必须采取能够说服与他持相反主张的学生的行动。

    而目标为什么是全校三成的学生呢?

    幸人判断,那比例正是七星学园校方无法忽视的人数。倘若有三成的人反对这样的系统,制度则将无法继续维持。拿状态值为例来说,只要有三成的人集体抵制测验与审查,就会因为无法取得数值而瓦解。一旦演变至此,幸人确信就能要求七星一夜改变学园制度,并令他妥协让步。

    然而,如果集体抵制测验和审查,那将会影响成绩,对自己的未来势必产生不良影响。万一要求校方给予平等待遇的诉求失败,集体抵制的学生将会因学校严格审查学生的制度,被烙上无能的印记。

    就现况来说,要召集到三成拥有如此决心与觉悟的学生,应该是痴人说梦吧。

    而且幸人也认为不能利用【七君主】这种校方赋予的权力来号召这三成的人。因为明明秉持要否定校方的制度,却利用弱肉强食的制度达成目标,实在是太欠缺说服力了,学生们应该也不会将命运托付给如此矛盾的人。

    就某种方面来说,这是个比将所有的称号都夺到手并登上顶点还更难达成的目标。

    但幸人早在入学之前,就已经决定这么做了。

    他放开手中的戒指,并将手从口袋抽离。

    (虽然比预定的时机还要早,但已经不能再继续仰赖面具了。我的心意已决……!)

    幸人面对正前方,摘下面具。

    「我就是F。」

    当他露脸的瞬间,引发了些许骚动。

    不知道是不是认为F是低阶级的人果不其然占了多数的关系,抑或是因为幸人明明身为男性,却旋即就被他美丽的外貌所震慑,在场的人全都显得震惊。

    「我乃——不,既然摘下了面具,我就舍弃正式严谨的口吻,以自然的语气说话吧。我是一年B级33班的茅崎幸人。」

    幸人轻轻一笑。仅是如此,便可见前排的女生,在双颊染上了嫣红。然而幸人没有多加留意,他再一次观察聚集的人群。

    结集前来的,果然几乎都是低阶级的学生。七星学园的男女比例约为7:3,但前来的却是女生居多。想必应该是女性比较无法忍受这所学园的竞争制度吧。

    (……她今天……没来啊。)

    幸人记得所有配戴【反利维坦】徽章的人的长相与姓名,特别是脑中难以挥去那位看似极需【反利维坦】这种组织的女孩。

    (乙坂芽依,我也好想让你第一个看见我的真面目。)

    幸人重新打起精神,继续说:

    「我想在场的各位应该能够明白,我为何要像这样公开自己的身分吧。我不得不明确公开身分,是因为出现了打倒【傲慢】的神乐坂惠理香的冒牌F。我想从刚刚以及至今所有的演说,大家都可以确信我就是真正的F。不过,这就七星学圜的学生总人数来看,实在是极为少数。就算大家高声主张现任【傲慢】的那个人是冒牌货,而本尊是我──茅崎幸人,也无法取信全校学生。冒牌F得势的这个局面,对【反利维坦】来说,实在是非常棘手。」

    忆起冒牌F的事情而不禁涌现的愤怒,让幸人紧握了拳头,声音也更铿锵有力。

    「这话怎么说呢?那是因为冒牌F的做法,和【反利维坦】的理念完全背道而驰。对【反利维坦】而言,绝不允许利用七星学园的制度来增加人数。冒牌F越是利用这种手段,就会距离【反利维坦】应该完成的改革越远。他一定只是想利用【反利维坦】这个组织,登上这所学园的顶点。对于拥有这种企图的他,我无法坐视不管。」

    幸人举起拳头。

    「我必须打倒冒牌F!」

    听到幸人确切断言了敌人,聚集的学生一片鸦雀无声。

    结集在此的学生,几乎都隶属【反利维坦】。虽说是属于非正式且不具强制力的组织,但他们愿意服从幸人的方针。统御力被校方评价为S的幸人,就这么统整著这个组织。

    在这种状况下,幸人的发言绝对不可撼动。

    意即要前来的学生都必须有所觉悟。

    「你们愿意与我并肩奋战吗?.」

    必须要有与幸人一起对抗冒牌F的觉悟。

    包含幸人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还不知冒牌F是何许人物。他们不知道当敌人出现时,冒牌F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对付。或许对方是一个会泰然诱陷敌对者的残酷之徒。至少这个敌手,是让绝对君主的神乐坂惠理香垮台的人。

    正因为被问及是否要与如此的对手对抗,现场会显得一片鸦雀无声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吧。

    然而,静默并未持续很久。

    立刻就有人开始鼓掌。

    于是其他的人也接续加入,几乎都是毫不迟疑地随之鼓掌。

    掌声也渐趋强烈。

    那是聚集在现场的人们,做出对战决定的证明。瞬间,这个组织因一个决心而凝聚在一起。

    幸人被掌声包围,他露出了微笑。

    「谢谢。」

    于是幸人心想。

    我有这些认同自己的人。眼前的认同者,就是支持自己身为F这件事的稳固基石。既然如此,我就不会输给那个欺骗众人耳目的男人。

    那个欠缺基石,真正是个满是虚构的男人,应该很快就会因为身分曝光而收手吧。

    幸人这么想,并且深信不疑。

    然而,他错了。

    因为幸人在那个当下,早已经晚了 一步。

    如果幸人当时已确信冒牌F的真实身分,他应该就不会错估形势吧。

    ■

    『我知道F的真实身分,因为我也曾亲眼目睹他与我们昔日的君主交锋。我要公开那名学生的身分。F的真实身分就是——藤白神流。』

    (藤白神流……!)

    幸人在第二体育馆内,听闻了映在巨大的Aerial上,持田尤莉亚的那番言论。这个瞬间,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计画过于天真。

    对于那个陌生的名字,幸人身旁的B级学生要不就是诧异地睁大双眼,要不就是紧蹙眉头,都纷纷流露出困惑的表情。

    「藤白神流是谁啊?」

    「A级的学生大部分都确认过了,没听过那个名字耶。难不成是一年级的学生?」

    「那个F不是打败了惠理香吗?无疑是个相当有能力的人,但想不出是谁呢。」

    聚集在第二体育馆内的只有B级的学生。对于这些将最上层阶级当作是未来目标的强者来说,眼里根本没有F级的学生。因为强者对于爬不上与他们相同等级的弱者,一点也不感兴趣。

    因此,就算状态值再高,他们也不知道有藤白神流这号人物存在。

    但是,幸人知道。

    他知道藤白神流那个男人。

    幸人回想起适性测验时发生的事情,让他的背脊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适性测验时的胜利可说是千钧一发,只要我的行动迟了一步——)

    就会败北。

    就会中了神流的诡计,幸人现在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

    (如果藤白神流的目标只是找出其他应考生的真实身分,就不会招致这样的结果。因为他所追求的并非只是这样的结果而已。为了能提升自己的评价,他企图引诱所有其他的考生误答。他就连谁要选择哪个人为哪一组状态值的编号,全都模拟过了。很遗憾的,他打算误导众人的诡计,反而让我有机会使他成为应考生的共同敌人,并得以整合其他的学生。然而,事情能够顺利发展至此,纯粹只是运气好而已。只是我那毫无根据的直觉,碰巧命中罢了。)

    如果神流遵循正规,只著眼于自己的答案,应该能够成为B级吧。但神流有更大的野心,他为了在适性测验中赢得最高的评价,进而轻易地取得【七君主】的称号而煞费苦心。

    (神流压根没有要与其他考生合作,进而获得好成绩的想法。他冷漠地将他人一脚踢开,将他人当作垫脚石,打算自己一个人爬上顶峰。这样的他,说穿了就是——)

    幸人拚命咬牙压抑。

    (——弱肉强食学园的产物。)

    那个藤白神流就是冒牌F。

    巨大的Aerial上,映照出尤莉亚被第四十四校舍逮捕部队带走的景象,而这画面也更加稳固了F就是藤白神流的事实。

    几乎所有目睹那副景象的学生,内心都这么想吧。「为了不让藤白神流称心如意,尤莉亚应该下了极大的决心吧。」、「因为尤莉亚这个举动,神流现在应该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吧。」

    但知道神流手段的幸人,思考著这个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结果。

    (藤白神流被逼得走投无路?那为什么【反利维坦】会像是快从我的手中离去一样?)

    好奇怪。

    不管怎么想都好奇怪。

    幸人眉头深锁地这么想了。

    (该不会对藤白神流来说,这个局面是对他有利的结果?)

    幸人望著被两名黑衣人带走,却仍无所畏惧地展露微笑的尤莉亚。

    那个表情,让人感觉一切均如尤莉亚的预料发展。

    但幸人还是无法感到安心。

    如果是神流,他会做出令敌手误认自己赢得胜利这种事情。没错——如果就连尤莉亚确信自己的胜利,也是神流的阴谋呢?

    瞬间,宛如有一道电流通过头部,刺激在脑内窜走。思虑变得清晰,杂念消失,幸人引导出了一个结论。

    「──!」

    这是为什么呢?

    幸人确信了。

    分明只凭藉这些情报不可能断定,但他却毫不迟疑地确信了。

    (冒牌F──不,藤白神流的目的是夺取F,并将【反利维坦】得到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

    (绝不能让他得逞! F的位子不能落入那个可说是弱肉强食产物的男人手中!)

    幸人很快就采取行动,他压抑了理应会萌生的踌躇。

    他自认……

    (速度正是自己的武器!)

    ——啪!

    幸人的双手使劲一拍。盯著Aerial的学生们,目光这下就全落在幸人的身上。

    (和藤白神流不同,我并不擅长谋略。)

    因此,就愚直地大喊吧。

    「我是F!」

    喊出不可动摇的事实。

    这就是幸人的做法。

    多数学生透过校内网路,皆已得知昨天名叫茅崎幸人的男子摘下面具,声明自己是F的事。幸人因为拥有S的状态值,是个知名人物,所以大多学生应该都知道,现在高喊的人就是幸人。

    「前七友人排名第二的持田尤莉亚中了藤白神流的诡计。如此一来,让许多人认为F就是藤白神流,这正是他的作战策略。」

    然而,望著的学生,目光却都十分冷淡。大部分的人都露出诧异的表情,看著突然大声嚷著莫名奇妙的事情的他。

    (……唔。不过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幸人明白,在其他学生的眼中看来,自己的声明是多么荒诞无稽。

    为什么神流那么想得到F的位子?尤莉亚又是为什么会如此彻底地中了神流的诡计?只要无法说明这些事情,这个主张听起来就没有道理。

    尽管如此,幸人依然像是要挥去狐疑的眼神一般,挥舞著双手大喊。

    「我就是F!」

    非常强劲的大喊。

    他的声音铿锵用力且十分直接。

    那简直是愚直。即使是处于大部分学生都抱持质疑态度的现况当中,幸人仍然只是重复著毫无根据的相同话语。

    然而,他的话中没有半点虚假。

    那个表情,完全不见可以渗入一丝欺骗的从容。

    因为过于愚直,让一部分感官敏锐的人本能地明白并理解。领会事实的直觉不禁被刺激著,并非以真理而是以感觉明白了。

    ——明白那句话是真的。

    所以传达出去了。

    「说的也是,既然你是F,那么藤白神流就是冒牌货了。」

    幸人的话传达出去了,虽然不是所有人,但他传达出去了。

    「……雾子。」

    幸人唤著表示赞同的她的名字,并面露微笑。

    第二体育馆的气氛从神流构筑而成的氛围,开始产生些许变化。神流是F,这无疑是最具说服力的事情,然而若是看了过于愚直的幸人,一定会本能地这么想。

    ——莫非他才是正确的?

    正当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明确附和的人出现了。那加强了该不会是尤莉亚所言有误的质疑。学生们像是被夹在两种说法之间,并开始感到困惑。

    (太好了……这样就出现逆转的可能了。)

    但毕竟只是产生了可能性而已,情势并非已经逆转。幸人的公开声明,只是让人对F是神流的这个结论,产生一点点保留的缝隙而已。仅是如此,还是无法改变神流处于优势的事实吧。

    (但只要有了这道缝隙,哪怕只是些许的机会,还是有潜入的余地!)

    幸人不禁握紧拳头,就连指尖都深陷进掌心里。

    ■

    「雾子,谢谢你。多亏雾子当时为我发声,才会出现愿意相信我的人啊。」

    在第二体育馆,情势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好转。不过,虽然只有B级的学生,但光是对尤莉亚的言论抱持怀疑,就很重要了。如此一来,就能避免「F=藤白神流」成为公认事实了吧。

    这都多亏了雾子发声支持幸人。

    因此,幸人从第二体育馆回到自己的教室——「B133」之后,就对同班同学的相模原雾子道了谢。

    「B133」教室位在外观有如时尚都市的购物大楼一般的第十八校舍的一楼。这栋由毕业于七星学园的知名建筑师所设计的建筑物,丝毫不见一般校舍的气氛。尤其是电扶梯附近那面象徵性的,就连不可能会造访的观光客都好像会忍不住靠近的玻璃帷幕,更是显得前卫时尚。每一间教室的设计也都很下工夫,不知为何,不同的教室也都有著些许差异。里面也设有饮料吧和放置饼乾之类的简单茶点,与其说是教室,倒不如说是近似咖啡厅和美容院的氛围。在这么不像教室的教室当中,B级的学生以一个班级不到二十人的小班规模进行授课。

    当然,若是满足于这样的待遇而疏忽自我努力,马上就会落得被降级的下场。不过在B级当中,基本上就不会有因为沉溺于时尚的气氛而偷安怠惰的学生。

    幸人搭话的雾子也不例外。放学后仍为了课业努力的她,正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去上自主补习课。听到幸人感谢的话,那双细长的眼眸望了过去,并露出浅浅的微笑。

    「不用跟我道谢。因为我是你的伙伴,而你说的也是事实,我只不过是表示认同而已,不过是做了理所当然的事而已。」

    这么说著,雾子用她那令人印象深刻的修长又纤细的手指,撩拨起了一头美丽长发。幸人知道那是她为了掩饰受人感谢而喜形于色的模样时,会做出的习惯动作。不过他也明白,若是戳破这一点,平常表现得淡然的她,会出乎意料地感到羞赧困窘,便选择以静默回应。

    雾子的状态值是「B、B、E、D、B、A、E」。是不愧在一年级上学期就属最高阶的B级的,相当高的状态值。

    在雾子的胸前配戴著【反利维坦】的徽章。虽然没有口头商定,不过雾子是幸人实质上的副手,也是幸人在摘下面具之前,唯一自己表明真实身分的对象。

    幸人会如此信赖雾子,固然有其理由。

    「我也知道。」

    雾子正在整理东西的手止住了,在那外貌A的姣好面容上,眉头紧蹙。

    「藤白神流可能会做出夺取F的行为这种事。」

    雾子为何了解F级的藤白神流的本性?何以能获得幸人的信赖?这两件事的理由完全相同。因为在进入七星学园就读前,于那幢老旧荒凉的旅馆内举行的外宿适性测验,雾子是和幸人以及神流一同参加的考生之一。

    在那场适性测验中,雾子与幸人合力击败神流。幸人能够打倒神流,主因是雾子也察觉到了神流的可疑。当时如果没有之后被编到B级的才女雾子,他应该连整合其他考生也办不到吧。

    (没错,当时是因为我很快就有了雾子这样的伙伴。我只是因为这份幸运才得以致胜,并非以实力击败藤白神流。)

    然而这次,不知道是否也能如此顺利。或许F的位子会因神流的诡计,就这么被他夺走。

    「嗨,幸人。」

    有人在幸人沉思之际跟他搭上了话。举起手露齿微笑的人,是同班同学的冲田龙圣。状态值是「B、C、B、C、B、C、B」,在B级当中算是没有特别值得一提之处,却也算是没什么缺点的数值。不过这毕竟是站在七星学园的B级的立场来看,如果他就读的是一般学校,应该就是全能的超级英雄了吧。

    「呃……你好,冲田同学。」

    幸人感到有些困惑。因为在这个班上,他跟龙圣算不上熟稔,也甚少交谈。

    不过龙圣毫不在意幸人这样的反应继续说:

    「我可真是吓了一跳呢,没想到你会当场那么斩钉截铁地大喊自己就是F。不过能在那个状态下立刻做出反应,就是幸人的过人之处啊。」

    龙圣这么说著,就亲昵地用手掌拍了拍幸人的肩膀。不过幸人也不再觉得别扭,面对龙圣不自然的态度,他也马上露出笑容说了一声「谢谢。」

    龙圣是一个塑造出爽朗形象的学生。这种亲昵的表现,也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我的演技而已。在幸人的眼中看来,龙圣不管再怎么开玩笑,也绝对不会显露出自己的本性与目的,是一个戒心很强的男人。

    不过像这样的学生,在B级当中并不稀奇。

    (或许这样的说法稍嫌失礼,但他可以说是相当典型的一年B级的学生。)

    而幸人不太擅长于应付那种狡猾的学生。但那也是理所当然。换言之,那种人极为适合弱肉强食学园。是对弱肉强食制度抱持否定态度的幸人来说,以不合拍的思考过著学园生活的人。

    「……冲田同学,你相信我是F吗?」

    「是啊……不,抱歉,老实说并非完全相信。硬要说的话,应该是相信比较好的感觉。」

    龙圣再次挤出露齿的笑容,并自豪地展现在自己领口上,别著的【传统狼】与【反利维坦】 的徽章。

    「跟不太清楚来历的藤白那个家伙比起来,同班同学是【反利维坦】的代表比较好吧。」

    「意思是如果是我的话比较好对付啰?」

    「哇,幸人,你说话还真是直接啊……嗯——不过我也不能否认就是。」

    龙圣虽然搔了搔头,但仍满脸不在乎的模样。

    「突然热络地跟你攀谈,我想你一定心存怀疑吧。现在我就向你说明理由,别担心啦。」

    自己的一言一行,会让对方有何想法,这些全都经过缜密的算计之后行动。B级的学生大致上都是如此,然而入学以来已经两个月了,幸人至今仍然无法习惯这一点。

    「喂——还没回去的人也请听我说。」

    尚未离去的同学,包含幸人他们共有十一个人。虽然B级的同学都佯装得若无其事,但也全都不愿错过分毫似地将目光转向龙圣。

    大致确认所有人的焦点都汇聚过来之后,龙圣张开双臂,很直接地说:

    「我要公开表明。从今天开始,我要加入茅崎幸人的派系。」

    「……虽然我并没打算要组成什么派系就是了呢。」

    幸人一露出苦笑,立刻就被雾子轻轻顶了顶他的侧腹。

    「……不要露出厌烦的表情。他既然开口说了要加入派系,在此不表现出欢迎的态度不是很奇怪吗?我知道幸人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但就拜托你努力一下吧。」

    雾子小声提出忠告。

    「抱歉,雾子。」

    他搔了搔头,而雾子不知为何好像有点开心地露出苦笑,并以拳头捶了一下幸人的肩膀。

    幸人环视了这个很有质感的原木风教室。虽然同学们听著龙圣做出这个对班上来说相当重大的声明,但并未表现出太大的反应。即使是在这种时候,B级的学生也不会表现出明显的态度。

    据说在C级有许多为了赢过对手,而造成班级气氛相当恶劣的事情,但在一年级中属最高阶的B级33班,就没有那样的状况。教室内经常充斥著谁长得很可爱之类,推荐某种念书方式之类,这些像是一般学生的对话。大家的脸上也常展露笑容,外表看起来是一片祥和的教室景象。

    那是因为他们比C级的人还更从容——其实不然。那是因为与C级不同,他们并非将同学视为超越的对手,而是利用的对象。

    在七星学园,现在B级的一年级学生,可都是倍受期待的明日之星。同学将来很有可能成为【七君主】或是其身旁的要员,又或是学生会的干部。与其和可能拥有权力的人对立,倒不如先去拢络对方还比较来得有效率。而且要尽可能直接表态才是上策,因为模棱两可的态度,根本无法获得信任。

    也正因如此,在教室当中,谁和谁站在同一阵线,谁又喜欢谁,全都是摊在台面上的事。班 上存在明确的派系,理所当然的,与加入派系的人相互合作,也是一种潜在默契。

    因此,派系之间就不得不对立。

    幸人也被强行纳入那样的派系制度当中。不仅如此,由于拥有极高的状态值,他无可反驳地成为派系内的核心人物。

    33班主要分三个派系。一个是以幸人为中心的派系;其次是以在班上的女生当中,拥有最高状态值「A、A、F、B、B、E、B」的桥本宁音为中心的派系;另外还有一个虽然并未以谁为中心,但力量由「C、C、C、B、B、B、B」的藤泽充与「C、A、F、E、A、B、A」的海老名栞两人把持,较其他两个还来得松散的派系。33班的学生都各别隶属这三个派系。

    「幸人,今后还请多指教啰!」

    冲田龙圣在这之前隶属于桥本宁音的派系,但或许是幸人在全校集会时做出的举动让他有所盘算吧,所以才会像这样公开宣布移转到幸人的派系去。

    龙圣的内心无疑是在算计些什么。当龙圣宣布加入自己的派系的当下,幸人就被迫必须猜测对方的内心。而这也正是幸人感到厌烦的理由。

    (真的不想做这种事情。如果我是敌人的话,希望能光明正大地正面迎击。在这种充斥著明争暗斗的学园里,都会变得忧郁啊。)

    幸人压抑住不禁想吐出的叹息,与龙圣伸过来的手交握。既然开口表明要加入派系,无论对方的内心有何盘算,都必须加深彼此之间的情谊。

    这是在这个班级当中,存在的许多潜规则之一。对于想要追求七星学园平等的幸人来说,这是最切身的束缚。

    然而,就连这个切身束缚也摆不定,就是幸人的现况。

    (不过……)

    幸人的嘴角露出笑意。这种只存在于班级内,小规模派系般的程度,非得笑著接受不可。若是被这种程度的小问题桎梏的话,就不可能让三成学生加入【反利维坦】。

    (我就展现出从容不迫的态度吧。)

    这种程度的事,我还可以妥协。

    (我要做的事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就按照计画进行吧。)

    「雾子。」

    在第二体育馆参加那场演说时,幸人早已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什么事?」

    「我必须去一个地方,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如果是幸人要我去,不管是什么地方,我都会去喔。你要去哪里做什么?」

    「我要去见持田尤莉亚。」

    对于这个可说是欠缺谋略的举动,雾子感到错愕。这是极具风险的行动,倘若现在和成为【七君主】之一的尤莉亚为敌,应该会让幸人的计画严重倒退。

    即使如此,幸人仍会毫不犹豫采取行动。

    明白了这一点的雾子,很快就温柔地笑著说:

    「嗯,我知道了,让我们一起突破这个局面吧。」

    ■

    「──Und er sah zur Weckuhr hinüber, die auf dem Kasten tickte. »Himmlischer Vater!«, dachte er. Es war halb sieben Uhr, und die Zeiger gingen ruhig vorwärts, es war sogar halb vorüber, es näherte sich schon dreiviertel. Sollte der Wecker nicht geläutet haben Man sah vom Bett aus,──」

    (注:持田尤莉亚背诵的是奥地利德语作家卡夫卡的代表作《变形记》(德语:Die Verwandlung〉)

    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的持田尤莉亚,一边打开CCC行动装置搭载的德语电子教科书,一边以流畅且清晰的发音念著德语。

    「──  Als er dies alles in größter Eile überlegte, ohne sich entschließen zu können, das Bett zu verlassen - gerade schlug der Wecker dreiviertel sieben - klopfte es vorsichtig an die Tür am Kopfende seines Bettes.──」

    尤莉亚眼都没抬地就直接将手伸向透明的瓶子,胡乱抓起瓶内的三颗葡萄糖块丢入口中。宛如直接往脑袋输送养分般的进食,尤莉亚却没什么特别感觉似地将它嚼碎。监狱大楼的820号房内,回荡著咀嚼葡萄糖块的声音。

    「──Zunächst wollte er ruhig und ungestört aufstehen, sich anziehen und vor allem frühstücken, und dann erst das Weitere überlegen, denn, das merkte er wohl, im Bett würde er mit dem Nachdenken zu keinem vernünftigen Ende kommen. ──」

    Aeriai上显示著德文,但那并非尤莉亚所诵读的文章。

    尤莉亚触碰了Aerial,以手指滑动翻启电子教科书的书页,上头总算出现方才她所诵读的德文文章内容。

    「──Die Decke abzuwerfen war ganz einfach; er brauchte sich nur ein wenig aufzublasen und sie fiel von selbst. Aber weiterhin wurde es schwierig, besonders weil er so ungemein breit war. Er hätte Arme und Hände gebraucht, ──」

    尤莉亚所诵读出口的内容,果然不在现在所开启的那个页面,而这也是是下一页的文章。

    为什么能够念出下一页的文章呢?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尤莉亚只是单纯地默记起教科书内所有的德文罢了。

    「呵呵,尤莉亚学姊,你真的好厉害啊。」

    坐在简朴床上的鸿巢桃──状态值是「B、C、F、B、B、B、C」──一边涂抹著指甲油一边说。她的视线凝聚在指尖上,并未望向尤莉亚。

    「你只看过两次教科书而已吧。如果是日文就算了,德文的文章竟然能够这样背诵,这叫做什么啊?瞬间记忆力吗?」

    「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啦。」

    尤莉亚谦虚地说。她的确只看过两次就记住了,但尤莉亚认为那并非特殊能力,也没什么厉害之处,这只不过是抓住默记文章的诀窍而已。

    「学姊,你会说几国语言啊?」

    「别说得我好像会说好多种语言一样,能说到一定程度的语言只有四种而已。这不算什么,只要精通英文,就能理解学习语言的规则性,之后要记其他语言,就不是那么困难的事了。」

    「就算尤莉亚学姊可以,桃也办不到啊。尤莉亚学姊这种天才太谦虚的话,会惹人厌喔。」

    (天才……桃在说什么啊,这个词根本就不适用在我身上啊。)

    持田尤莉亚是三年级的学生。带著男孩气息的她,只要不显露出疲态,那外貌甚至足以担任宝冢剧团的男角。状态值是「B、A、D、A、A、D、B」,这比一个月前与神流第一次见面时的「B、B、D、B、A、D、B」还要更高。

    状态值是由校方持续不断给予评价的数值。原则上有所变化并不足为奇,但通常数值是不会变动得这么快,更何况数值增加更是少见。不过对尤莉亚来说,状态值有所变化是司空见惯了。

    要说的话,那也就是尤莉亚能够在七友人当中,爬上排名第二的理由。

    前任指名【傲慢】为神乐坂惠理香之前,【都会狮】在前任的【傲慢】之下存在著三个派系,分别是明山樱华派、神乐坂惠理香派,以及持田尤莉亚派。然而,跟以不择手段的干练令组织庞大化的樱华,还有以绝对的才能凌驾他人的惠理香相比,尤莉亚既没有特别显著的实绩,也没有过人的才能。

    不过,尤莉亚和前任【傲慢】一样,深受【都会狮】众多学生的信赖。就某方面而言,宛如怪物般没有一丝人情味的樱华与惠理香,她们两人所欠缺的亲切感,为尤莉亚增加了不少的支持者。举例来说,若是有某位学生前来商谈恋爱的烦恼,樱华与惠理香会充满轻蔑,并嫌恶对方为伧夫俗人而懒得搭理,但尤莉亚就会诚挚地倾听并协助对方。

    尤莉亚和其他多数的菁英不同,若要解释她不会轻视他人的理由,只要提起入学时的状态值,应该就不难理解了。尤莉亚入学时的状态值是「D、D、F、D、C、B、C」,阶级也只是D。尤莉亚入学时,在七星学园地当中,是一个谁也不会特别去注意的平凡学生。

    入学时若是获得那样的评价,一般的学生就会变得不再有更高的指望,他们对自己的要求,往往会改成起码升上一个阶级之类的实际目标。

    然而,那位平凡的学生并没有改变她的目标。不顾一切地以【七君主】为标的,并想切身习得符合君主的才能。

    而那个对于崇高目标的想法,可说是尤莉亚唯一的不凡之处。

    在身旁的人也都努力不懈的状况下,即使付出一般程度的努力,也不可能追不到上面的人。尤莉亚采取的做法,是并非比喻,而是真的竭尽心力直到倒下为止的努力。睡眠时间当然为此减少了,也曾经多次昏倒。脸上出现倦容,让她外貌的状态值从B降到D,眼睛下方也印上了深深的黑眼圈。牺牲自己的一切,尤莉亚提升了自我能力。结果,她成为A级,在【都会狮】担起三派系之一,并于七友人中排名第二,最后终于取得【愤怒】的称号,爬上了【七君主】的位子。

    然而,尤莉亚有个自始至终都未曾改变过的想法。

    (自己是个平凡人。)

    那是尤莉亚无法跨越天才这道藩篱的想法。

    (在七星学园中,天才多如过江之鲫。)

    知道自己极限的尤莉亚,在疏远天才的同时,也憧憬著天才。当前任让惠理香接掌【傲慢】时,尤莉亚会决定支持惠理香,并接受被纳入七友人之一,全是因为尤莉亚崇拜惠理香──正确来说,是崇拜惠理香的才能。

    天才是应该被仰慕且保护的。

    而那个仰慕的人之一,就是眼前正哼著歌曲的少女,也是七友人中唯一一位尤莉亚派的人。

    「桃。」

    尤莉亚慈爱地唤著鸿巢桃的名字。

    「学姊,什么事?」

    「刚刚你说我是天才,其实桃才是啊。没有人能像你如此擅于驾驭他人的情感。」

    「呵呵,是吗?我好开心啊——」

    桃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她那抹纯真的笑容,让看到的人都会不禁勾起会心一笑。

    然而,桃带著那样的纯真笑容继续说:

    「不过要驾驭那些有如蛆虫一般的人们的情感,可是相当简单喔。因为他们的行为模式单调极了,要取悦、惹怒、感动他们,只要记住一种方法就够了。」

    她毫不在乎地说著,随后视线便再度回到了指甲上,继续涂起了指甲油。

    「事情并没有像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喔。」

    「咦──对于蛆虫们,这种程度的事情是可以反覆操纵的喔~~桃啊,最近打算要把毫无斗志的蛆虫玷污到灵魂深处,随心所欲地诱导到甚至教人想死的程度喔。」

    这么说著并凝望指尖,「呵呵,涂得真漂亮。」桃似乎很满意地笑著。

    和桃的外貌极为不相衬的狠毒发言,是司空见惯的事了,因此尤莉亚只是轻轻苦笑带过。

    鸿巢桃就像个由会踩死成列蚂蚁的小孩,直接成了高中生一般的女孩。即使到了这个年龄,仍保有孩童特有的纯真与残酷。与稚气脸蛋显得不甚协调的丰满胸部,就像在凸显她的奇特般。

    然而,尤莉亚认为那样的奇特性格,也是桃身为天才的理由之一,相当可爱。

    尤莉亚对著那个如此可爱,而且仰慕著自己的人说:

    「桃,我们要一起成为【七君主】。」

    桃抬起头,凝视著尤莉亚并笑颜逐开地说:

    「嗯,谢谢你把桃放在心上。明明如果只有尤莉亚学姊成为【七君主】,就不用进到这种房间来了呢。」

    桃露出嫌恶的表情,环视满布监视器的白色房间。

    尤莉亚像是要安慰桃一般微微摇了摇头。

    「我是个独自一人就做不了什么事的平凡人,全靠大家的协助,我才能走到这一步。尤其是桃,分明一直都在帮我,却只有我当上【七君主】也没用啊。」

    「尤莉亚学姊了不起的地方,就在于尤莉亚学姊的努力不懈呢。」

    「不是这样的,我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了不起。」

    「你是。」

    这个争论总是没有交集。尤莉亚认为这只会没完没了,于是马上结束了这个话题。

    「总之,我和桃至少还要再取得一个称号才行。」

    「嗯。」

    「为此,要打倒拥有【傲慢】与【贪婪】称号的藤白神流。」

    「那多出来的称号该怎么办呢?这样全部的称号就会变成三个了。」

    「这件事情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喔,【傲慢】就交给亲爱的惠理香。」

    对于崇拜惠理香才能的尤莉亚来说,会有这样的想法是自然不过的事。虽然这种想法在桃的眼中,似乎是被视为尤莉亚的温柔。她的嘴角扬起笑意,凝视著尤莉亚。

    桃按下CCC行动装置的第一颗按钮。

    「〈A命令〉,抱紧桃。」

    听到那个命令,尤莉亚露出了苦笑。

    「不用特地使用命令,我也会照做的啊。」

    尤莉亚攀上了床,抱紧了桃娇小的身躯。尤莉亚非常喜欢桃那虽然纤细,却充满女人味又柔软的身体。

    「我最喜欢尤莉亚学姊的温柔了。」

    桃像猫一样将头整个压上尤莉亚的胸口。

    「我并不温柔喔。」

    尤莉亚一边回答,一边抚摸著桃的头。当她的指缝掠过细柔的发丝时,桃就会觉得搔痒似地展露出笑容。

    就这么和桃玩了一阵子,她们听见了敲门声传来。尤莉亚调整了姿势,朝著门的方向说:

    「纱江,什么事?」

    门的那一头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嗯,进来吧。」

    门一打开,出现的是一名眼神锐利的女子,笠原纱江。她的状态值是「C、B、A、D、C、E、E」,属于A级,胸前配戴著【传统狼】的徽章。她与同样是A级的忍惠美──「B、C、B、C、C、E、E」──轮流护卫尤莉亚。

    让深具实力的她们两人不惜旷课担任起像是专属SP一样的事情,虽然尤莉亚的内心感到过意不去,但她们是出于自愿担下这样的职责,因此无法拒绝。两人对于尤莉亚就是拥有如此高度的忠诚。

    「纱江,辛苦了,谢谢你。」

    对于尤莉亚的体贴,纱江以微笑回应。

    纱江与惠美真的帮了尤莉亚许多。因遭受惩罚处分A而被降至F级的尤莉亚,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在于若被E级以上的人要求进行排名战,她根本就无法拒绝。一旦败北,【愤怒】的位子也就理所当然会被夺走。

    进行排名战有其条件。首先,下战帖时必须要在双方面对面时提出,而且进行排名战的时间,规定只能在午休以及放学后至双方各自门禁之前(只要超过一方的门禁时间就不能进行)这两个时段。

    因此,在可以进行排名战的时间,尤莉亚都被关在这栋监狱大楼的820号房内。A级的纱江或惠美,会在门前帮忙驱离入侵者,因此可以防堵被下排名战的战帖。

    一般来说,学生旷课并不会被说什么,但在监狱大楼,上课具有强制性。因此,在教室与自己的房间移动时,就极有可能会被挑起排名战。不过,很幸运的,至今还没有人盯上这时机。虽然已经出现好几个想夺取【愤怒】的家伙,但还没有乘隙而入,要求与尤莉亚进行排名战的人。

    尤莉亚心想。

    (不过万一真的有人要求进行排名战,就算输了也没关系。)

    这并非意谓著【愤怒】被夺走也无所谓;无论如何,【愤怒】都不能被夺走。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认为输了也没关系呢?

    那是因为——尤莉亚满怀著信任。

    即使自己在排名战中败北,【愤怒】一时被夺走,桃她们也会将这个称号夺回来。身旁有为了让【七君主】重返自己手中,而替她应战的伙伴,因此自己一个人败北也没关系。

    尤莉亚再次看了看桃与纱江。桃诧异地望著她,尤莉亚于是微笑著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许多值得信赖的伙伴。

    没错,那就是这两年来,尤莉亚所获得的东西。

    是那位原本拥有【愤怒】的称号,才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所没有的。

    当然,藤白神流也没有。

    (我已经对藤白神流公开宣战了,但并不认为就会稳操胜算。在排名战中败给那个像伙也是很有可能的吧,毕竟那是能够打败惠理香的狡猾男子。不过即使如此,也没有关系。纵使不幸暂时被夺去【愤怒】,也会有许多伙伴袭向藤白神流,并紧咬著不放。正因为整合了这样的伙伴们,壮大了【传统狼】,我才敢不惜背负风险,并召开全校集会。分辨得出藤白神流的气味,进而搜寻出并要紧咬著他的狼群们,已经被解放。)

    尤莉亚心想。

    ——因此,藤白神流已经不可能成功守住【傲慢】与【贪婪】了。

    ——当我在全校集会公开藤白神流即为F之际,就已经不可能了。

    「纱江,不知道你有什么事呢?」

    「有访客,我想询问是否要让对方进来。」

    「该不会是那个笨女人吧?」

    桃这么说著,并皱起眉头。

    「桃,对于可以说是自己部下的伙伴,不能这么说话。」

    「咦——可是那个人真的是个笨蛋嘛。」

    纱江露出为难的表情,望著交谈的尤莉亚她们。虽然纱江身为A级,但知道自己与位居【传统狼】中心的这两个人身分不同,因此不敢贸然开口。

    「纱江,不好意思,岔开话题了。访客是谁?」

    「是一年B级的茅崎幸人和相模原雾子,可以让他们进来吗?」

    (茅崎幸人啊……)

    尤莉亚再次将瓶内的葡萄糖块丢进嘴里嚼碎。

    她有听过拥有统御力S这样状态值的幸人,当然也知道他声称自己就是F。

    (虽然大致可以猜得到茅崎幸人的要求是什么,但他到这里来见我,是有什么好处吗?)

    尤莉亚想了想却无法明确理出头绪。最后她得到的是,那么就听他怎么说吧,这样的结论。

    ■

    为了避免发生无谓的论战,获准进入房间的只有茅崎幸人,而相模原雾子则被纱江以命令被迫站在走廊上等候。

    狭窄的820号房内,聚集了尤莉亚、桃跟幸人三个人。桃坐在床上,尤莉亚坐在椅子上,而幸人则是站在房间中央。

    「我听纱江说你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排名战,虽然我也这么认为,但慎重起见,还是要先下令禁止吧——桃。」

    「嗯。〈A命令〉,禁止在这个房内进行排名战。」

    幸人依旧面不改色,他果然没有要进行排名战的打算吧。或许是第一次踏入监狱大楼的关系,幸人好奇地环顾这个满布监视器的房间。

    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幸人的尤莉亚心想。

    (这是多么——「漂亮」的男子啊。)

    这并不是只有指幸人那中性的端正外貌而已,他所散发出来的一切,不知何故,都教人不禁觉得美丽。只要定眼凝视,就会让人产生他的外观似乎散发著金黄色光芒的错觉一般。

    (这个男人纯净无暇,就像是昂贵的钻石一般,透澈又强固。)

    幸人是第二个让尤莉亚仅凭第一眼就感到「独特」的人。当然首号人物,就是她过去的君主神乐坂惠理香。

    他们在某方面是相同的,他们都拥有灭私奉公的精神,完全看不见个人的私欲。那是不为自己,而是为了远大目标而活的人。

    然而,其存在的样貌却是完全迥异。若说惠理香是吞噬一切的黑暗,那幸人应该就是照亮万物的光芒了。只是与他有所接触,自己的丑陋与卑怯的模样,就会毫无保留地表露出来。

    因此,尤莉亚也深受感佩。

    (……原来如此。)

    尤莉亚感到信服。这么看来,也能明白何以校方会给予他统御力S的评价了。

    茅崎幸人身上确实有种令人第一次跟他见到面,就会想追随他的魅力。仅从外观来看不禁就能明白,他不会去从事不正当的行为,也不会违背自己的信念,那是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魅力」,而这样的他应该也很容易就能整合起组织。

    (还只是一年级的学生而已,虽然尚未具有什么知名度,但是一个未来可能会掀起什么风暴的男人。只知道学园里有这样的人物,但这场会面有什么好处吗?)

    「茅崎同学,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尤莉亚没有显露出对幸人所抱持的任何情绪,从容不迫地问。

    幸人点点头,并以坚定的眼神投向尤莉亚。

    「我是真正的F。」

    幸人手压胸口,强力地声明。

    他的主张’就只有这么一句话。然而幸人仅是带著坚定强硬的语气说著,就拥有十足的说服力。光凭这一点,就让尤莉亚认为幸人说不定就是F。那就是一种教人感到惊异「魅力」。

    「你散布了错误的讯息,我希望你能收回发言。可以的话,我希望你立刻召开全校集会,告诉大家我就是真正的F。」

    (比想像中还更为强势呢。)

    「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做的必要呢?」

    尤莉亚虽然认同幸人的魅力,但仍冷淡回应。

    「因为这就是事实啊。你无法相信我吗?」

    「我认为F是藤白神流。」

    「你错了。」

    「看来你好像不明白呢,那我就告诉你吧。就算是我错了,就算你真的是【反利维坦】的创立者好了,但这个根本就不重要。」

    「你说什么?」

    幸人眉头紧蹙。

    「事实这种东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价值啊。我既然在全校集会上做出了那样的宣言,实际上F就已经是藤白神流了。这跟真正的F是谁,一点关系也没有。这样就够了,因为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对藤白神流公开宣战。」

    「唔,什么啊……!」

    幸人紧咬著唇,看起来似乎是无法认同的样子。

    「真是抱歉啊。不过,你的主张对我们没有好处,说穿了就只是这么回事。」

    幸人依然紧咬著双唇。

    那个表情太自然了,看不出是在说谎,尤莉亚也不认为如此清廉洁白的男人会耍手段。

    (确实,藤白神流那样大费周章地准备,特地创立一个背离自己主张的组织,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就算是要自己创立组织,应该也不会选择一个像【反利维坦】那样,思想极端的团体吧。也就是说,藤白神流只是在利用【反利维坦】而已?)

    尤莉亚看著幸人,心中的疑问转为确信。

    (……如此一来,不就表示藤白神流从跟惠理香进行排名战的时候开始,就误导我们认为他是F啰?……何等的大骗子啊,我们完全被朦骗了。)

    尤莉亚再次体认到神流的威胁性。

    然而,现在对神流感到惴惴不安也无济于事。尤莉亚继续与幸人的对话。

    「你应该也是有所目的吧。妨碍了你的策略,真是抱歉啊。」

    「你错了……我并不是为了我的目的,才会说事实很重要……」

    「虽然我不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但我们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会撤回我的言论。」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到如今,尤莉亚不可能撤回背负著遭受惩罚处分A,而断然做出的事情。这已经无法回头了。

    这样的状况,像幸人这般程度的男人,理应相当清楚。

    然而,幸人抬起头,坚定地凝睇著尤莉亚。

    「抱歉,是你错了。为了策略而漠视真相是不正确的,一定会被趁虚而入。如果明知事实还隐瞒的话,势必会成为致命的危机。现在还来得及,你可以将事实告诉全校学生吗?」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尤莉亚略感失望。即使现在在内心咒骂,对事情也没有什么帮助就是。

    「就算将事实说出来,对我们是有什么好处啊──?你是不是太一厢情愿啦?」

    桃应该也是和尤莉亚有相同的想法,她面露不耐地对胡乱提出无理要求的幸人说。

    「什么好处不好处,你们危在旦夕啊。」

    「危在旦夕?那是什么意思啊——?」

    「我认为目前的状况正是藤白神流所期望的。现在这个并非事实,且满是虚构的情势,怎么看都是他好像会喜欢的局势。」

    荒唐的理由令桃忍不住哑然失笑。

    「目前的状况是藤白神流所期望的——?噗噗,你是认真的吗?藤白神流是想隐瞒F的身分喔,为此甚至利用惠理香同学来威胁我们喔。」

    「这或许也是为了要让你们松懈的策略。」

    对于无视奚落的幸人,桃明显地流露出不悦。

    「……够了。你是不知道藤白神流现在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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