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听说了吗?王都跟东都之间的铁路修复好像已经结束了。」
「也就是说……三大公爵大人们终于要来了吗。」
「据说先遣部队已经通过东都,正在向东方的国境进发了。」
「从镇压开始已经过去十天。奥尔格伦也是玩完了啊。族长会议应该会在那之前重新召开的吧。」
东都,兽人街新市区的大街上。
披着带有帽子的外套的我,正朝着目的地走去的时候,在魔力灯下面闲聊着最近情势的兽人和精灵,矮人,还有人族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我握紧着拳头,走进了附近的小巷。
长着黑色的长发,和我同样的褐色皮肤,穿着花纹和服的南方系的高个子美人——就在前几天跟我再会的姐姐墨米琪,在旁边担心地对我说道。
「……科诺哈,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苍白?」
「……我,没事。我们赶紧走吧。」
「…………」
「我没事的。……真没事。」
深切地感受到了姐姐的担心,我勉强回答她道。
『原则上,参与这次叛乱的人,在决定其处罚之前不得外出』
叛乱被镇压后,既不想打破作为王命而被传达的条款,也不想引起纠纷。
本来,我的主人——奥尔格伦公爵家的四男,吉尔·奥尔格伦公子殿下所处的立场就非常的微妙。
作为护卫兼女仆的我能像这样外出,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行动了。
不用说——我的主人并没有直接参与这种愚蠢的叛乱。
事前也没有被告知内容,就被软禁在宅邸内。……是我强行软禁的。
但是……我咬紧牙关,即使疼得很厉害,也仍然紧紧地握住左手的母亲遗留下来的手镯。
姐姐绕了过来,抓住了我的肩膀。
「科诺哈,我们稍微休息一下吧。相公他没事的,我们迟到一些他不会生气的。」
「……我倒是不想给人留下什么坏印象啊。听说姐夫是艾伦大人的朋友。我也做好了被他打几拳的觉悟了。」
「不会的啦……」
这次的叛乱中,谁是最大的功臣?
是在兵少和绝对不利的状况下,英勇奋斗,并与兽人族自警团联手守护大树的近卫骑士团吗?
还是以不屈的精神率领这些精锐的理查德·林斯特公子殿下?
又或是在最终局面下,为了实现与兽人的『古老的誓约』,率领着古老的强者们,千里迢迢地从遥远的王国西方远征到这里的传说中的『翠风』和『流星旅团』的分队长们吗?
——……但东都的居民们的预测却不一样。
我凝视着姐姐和记忆中一样的宝石般的眼睛,无精打采地笑着。
「……艾伦大人是镇压叛乱的最大功臣。大家都认为他会上升到与之相称的地位。而吉尔大人他……却对那样的人刀剑相向。还因为我的失策,导致他被捕了。就算对姐夫打了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的。」
战斗结束后吉尔大人的样子,深深地印刻在我的眼眸之中。
就好像——迷失了方向的孩子一样。
而且,那个样子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改变。
拯救了处于昏睡状态的吉多·奥尔格伦老公爵,并打倒作为叛乱军的表面上的总大将格兰特,此外还将跟圣灵教有关的格雷戈里逼到绝路的功绩……但那位大人出于自责,每天连饭都吃不下。
我低下头,肩膀垂了下来。
「……但是,目前东都没有会帮助现在奥尔格伦的家族。哈克莱,海顿,扎尼三伯爵家也处于禁闭中。财产也让已经离境的人们拿走了。只能依靠姐姐你了……真的,对不起……」
「——真是傻孩子呀。」
姐姐用力地握住了我的双手。眼里是大颗的泪珠。感觉就要哭出来了。
「姐姐帮助妹妹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我也会去拜托相公的。」
「……谢谢……」
我勉强挤出了感谢的话语。一不注意……就会哭出来了。
姐姐与我四目相对,并向我提议道。
「我说……不如我们干脆试试去和艾伦大人谈吧?那位大人的话,把情况说明清楚,他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确实吧。毕竟,他是在即将倒下之前还特意对吉尔大人说『科诺哈是伙伴哦』的老好人。但……。
「正如刚才所说的那样,那位大人在东都,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了。即使要去医院见面,也有极度的限制,老家的周围也戒备森严。大概是无法见面的吧。我想吉尔大人也绝对不会去见面的……」
姐姐一副担心的样子看着我。
「…………科诺哈。」
「……我们走吧。」
我再次迈出脚步。如果走快点的话,应该能赶上约定的时间吧。
——自己该怎么做才好。我的内心仍旧飘忽不定。
*
东都郊外,奥尔格伦公爵家别邸。
得到分发的食物,然后再回到这里时,已经是过了半夜了。
「……呼。」
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切断多重发动的认知阻碍后,我摘下帽子。
『科诺哈,要是掉到水路里的话就危险了』
我拿着姐姐这样说着交到我手中的小巧魔力灯,走上了楼梯。
屋子里的空气,冷得不像夏天。
虽然窗外的街道上不见一个人影……但毫无疑问是在被人监视着的。事实上,试图要逃到东方的圣灵骑士团领地的贵族家族,似乎都毫不留情地被逮捕了。
——将要成为姐夫的那位,狐族的翠伊先生是个好男人。
『哈啊!?打倒艾伦的那家伙是你的主人吗?你这家伙,现在还有什么脸——……不要露出那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啊。也别下跪啊!叫科诺哈是吧?我和墨米琪……那个,等结婚以后,你就是我的义妹了。兽人是不会抛弃『家人』的哦。……你去找艾伦商量吧。听说他昨天出院了。应该会想想办法的。』
能感觉到手中装了食物的布袋沉甸甸的。
…………应该无视吉尔大人的意愿,直接去和那位商谈吗。
我一边烦恼着,一边爬完楼梯,沿着又黑又长的走廊走向房间。据说,老公爵他只在夏天的时候,才会在这间别墅里办公。
在走廊尽头的厚重的门前停下脚步。深呼吸了几次后——我轻轻地敲门。
没有回应,但能感知到正在活动的魔力。我不禁愁眉苦脸起来。
……还没睡觉啊。这几天,他都没怎么闭过眼。
「吉尔大人,我是科诺哈——失礼了。」
我打开门,走入其中。
——房间内的构造极为简朴。
只有木制的旧办公桌和两把椅子,以及圆桌和书架。以及一张单人床。
如此寒酸的小屋之中,我的主人——吉尔·奥尔格伦公子殿下,正在桌子上的魔力灯下伏案疾书。
穿着衬衫和黑裤子。头上缠着绷带。
甚至都没有治疗在战斗中受到的伤。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向他搭话道。
「吉尔大人,吃点什么吧。刚才,给您拿了喝的。」
「……没事。不过,我暂时不打算寻短见,你就放心吧。我把叛乱的经过和所知道的内幕都写下来了。你看了之后,如果发现有错误的话,就帮我改正过来吧。」
「……是。」
事务性的对话。字里行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生气。
咀嚼着心中的苦痛,我将布袋放在附近的椅子上,走到了吉尔大人的旁边。
——我的主人在接受三位公爵联名的『暂时拘留宅邸里』这番劝告后,就一直埋头于书写寄给王家的意见书。
只有奥尔格伦公爵家才知道的,有关统治的各种数字和军事机密。
极致魔法『雷王虎』的魔法式,以及秘传『紫斧』的发动方法。
还有——叛乱发生的经过和背景。
全部都写有自己的签名,还被施加了魔力刻印。
吉尔大人他打算背负『奥尔格伦』的全部罪过。
写完之后,就会马上一个人前往王都自首吧。
……我必须得想办法让他打消这个念头才行。
一边浏览意见书,一边挤出了话语
「东都的复兴,看起来进展得很快。」
「……是吗。」
「据说前往王都的铁路也快修好了。」
「目前的是军用。恢复民用的还要等几个月。接下来就需要『天鹰商会』狮鹫快递,西方飞竜快递的增加,以及马车和汽车运输网的活用了。与啦啦诺亚共和国之间也有点硝烟味儿。扎尼他们使用过的魔枪和魔道具,听说似乎是从共和国运来的。而且东方国境的战力也不足。要是对方发动奇袭的话,就会变成大乱。」
目前,王国的三个方向都面临着直接的敌国。
北有优斯汀帝国。南有侯国联合。
还有东方邪恶的宗教国家,圣灵骑士团的领地。是幕后操纵此次叛乱的恶魔们。
要是在这时候,跟啦啦诺亚共和国开战的话……。
吉尔大人用极寒的声音继续说道。
「格兰特,格雷克因重伤而无法套出情报,家族也逃到了圣灵骑士团的领地。而格雷戈里下落不明。奥尔格伦的『双翼』的哈格·哈克莱和黑格·海顿他们也正在住院中。虽然我觉得应该尽快将『紫备』前往东方国境……」
在吉尔大人的脸上,是浓厚的无力感……我为自身的罪而浑身颤抖着。
明明在王都的时候,吉尔大人总是在笑着的。
尽管悔恨的心情正深深地在折磨着,但我仍然挤出了话。
「……三位公爵殿下,有设想过对东方诸国的交战吗?」
「虽然可能会向东方国境进军……但出兵是不可能的。因为无法保障兵站供给。」
奥尔格伦也一度攻陷了王都。
虽然那是因为老大骑士哈格·哈克莱的战术眼光和东方最精锐部队的『紫备』的存在……但到这里就已经是极限了。
其他公爵家对于后勤的想法和人才,即使跟奥尔格伦的差距很大,但对圣灵教扎根的他国发起进攻也会伴随着很大的困难是不言而喻的事。
吉尔大人轻轻地放下了笔。
「不是无法做。但并不是现在。在战后处理结束之前,王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扩大对外战争吧……虽然这已经跟我无关」
吉尔大人淡淡地溢出话后,站了起来。视线投向窗外,只盯着一个地方看。
——是兽人族的旧市区。
我的心中一阵剧烈的绞痛。
吉尔大人对『剑姬的头脑』很是敬爱。
然而,却因为我的自以为是……变成了这样的,这样的事态……。
我将自己的手压在胸口上,忍耐着疼痛。
然后,一边拼命地装出平静的样子,一边对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说道。
「——……说起来,艾伦大人好像出院了。」
「…………」
吉尔大人慢慢地回过头,
「!」
我双手捂着嘴。
——自从吉尔大人『封印』在别邸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的微笑。
「……这样啊。太好了。」
吉尔大人在小声喃喃之后,马上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我——……下定决心了。
要把一切告诉给艾伦大人,把希望全部赌在他的身上。
然后,请他救救吉尔大人……救救我温柔的主人。
即使会变成再也见不到吉尔大人的结局……也无所谓。我必须要赎罪才行。
但是吉尔大人他……只有吉尔大人,我一定要拯救。这次一定要拼上我的全部!
我想起了翠伊先生强有力的话语。
『他明天会被叫去参加族长会议。地点是大树。如果你要见他的话,就去他老家吧。不然的话,大家马上聚集过来,到时候就很难办到了。……我的师兄他,即使自己会死,也不会抛弃曾跟他有过密切关系的人。』
真是个爱管闲事的家伙。姐姐她一定会很幸福的。母亲的在天之灵,也毫无疑问会很开心吧。
我的份也…………希望能变成那样。
吉尔大人坐在椅子上,再次开始动笔。
似乎是关于转让魔斧枪『深紫』和含有大魔法『光盾』残渣的短剑。
要将奥尔格伦的至宝转让给其他人。
也就是说……该写的东西都写完了。
黑云蔽月,房间一下子昏暗了下来。
——在那之后,直到早上为止,吉尔大人都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
「嗯~…………」
最先感受到的是人的温暖。
昨天和父亲说完话后,应该没有人偷偷溜进来……。
结果半夜的时候,莉莉小姐将阿特拉带到了我的身旁。
——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白长发,穿着白色衣服的狐族幼女。
露着安心的样子,睡得很是香甜。
「!阿特——」
我慌忙捂住了差点喊出声来的嘴。不要吵醒她比较好。
但作为代替,我将手放在她的小脑袋上。白色的魔力闪耀着。
「♪」
幼女在睡梦中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并用头蹭着我的肚子。
——这个孩子,是直到昨天为止还是幼狐模样的八大精灵之一『雷狐』阿特拉。
在我跟圣灵教异端审问官勒夫战斗的时候,为了保护我曾一度消失了。
多亏了蒂娜体内的『冰鹤』,以及莉迪亚体内的『炎麟』的帮助,阿特拉复活了,但由于魔力消耗太大,一直都是幼狐的模样。
「……是稍微恢复了一点吗?不过,这个魔力是史黛拉的……?」
自言自语的同时,思考逐渐清醒过来。
怀表在……这样啊,我将它交给父亲了。
然而,我却知道。时间是和平时一样的。真是痛恨自己的苦劳命啊。
清晨的寒气伴随着小鸟的啼鸣声传来。
女仆小姐们好像也还没起床的样子。家里非常的安静。
阳光反射在内院的雾霭之中,显得格外神秘。
我举起了右手。戴在无名指上的是莉娜莉雅的戒指。
那个爱管闲事的魔女好像说过『如果超越我的本领的话,就能拿下来了★』之类的话。
毕竟莉迪亚和史黛拉都露出认真的表情,互相讨论能不能将这个砍下来,所以还是得想想办法才行。
头发凌乱的幼女在一番扭动之后,睁开眼睛看着我。一双漂亮的金瞳。
「吵醒你了吗?早上好,阿特拉。」
「——艾伦♪」
幼女轻飘飘地露出笑容,用口齿不清的声调喊着我的名字。
我坐起上半身,向她说道。
「虽然已经起床了——」
但我没能说出『还可以再睡一觉哦』这种话。
因为有个睡醒的少女,正往我的房间探头窥视,紧紧地注视着幼女。我与她对上了视线。
……啊,不好。
「蒂娜,不是你想的那样哦?」「……您是指什么?」
「关于这个孩子。」「……我不想听!」
淡苍色头发的公女殿下刘海竖起,拒绝道。
她将双手放在嘴巴前,作出喇叭状,随后深吸一口气,
「大家,快起来!!!!!紧急事态!!!!!」
小鸟们一同从内院中四散而去。……没办法了吗。
被蒂娜的大喊吓了一跳的阿特拉,正眨巴着大眼睛。
从走廊里传来了奔跑的声音……没办法了啊。
我抱着幼女从床上下来,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做着准备。
「——所以,你没发现是阿特拉吗?明明只要探知一下魔力就能知道的?」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注意力不够集中啊。」「那、那个……蒂娜……」
「呜呜……那、那是因为…………啊姆。」
在莉迪亚和莉奈,还有花莲的指责下,正吃着早餐面包的蒂娜垂头丧气,呆毛无力地低垂着,坐在我旁边的史黛拉则是坐立不安的样子。
因为不止我们一家三口,大家都在东都留宿了,所以便想趁这好天气在外面吃个早饭。
多亏女仆小姐们搭起了帐篷,外面吃早饭也是非常舒适。
也许是因为母亲和父亲都在场吧,大家都换上了私服,而不是睡衣。
身着女仆装,充满活力的爱莉,一边熟练地将牛排和沙拉分开,一边眨巴着眼睛看着坐在我的膝盖上,努力地吃着刚烤好的面包的阿特拉。
「不、不过……大精灵竟然可以变成人的样子啊。『冰鹤』和『炎麟』也可以吗?」
「大概吧。实际上,我见过的那俩孩子都跟阿特拉很相似。」
「?」
幼女还以为是在叫她,抬起头来,歪着脑袋看向我。
负责服侍的林斯特女仆小姐们开始骚动起来。
「!……咳呼」「前、前辈!?不、不好,可爱的容许量已经!」「医疗兵!快叫医疗兵!」「用影像宝珠拍下来了吗?」「那是当然!」我每次都觉得,林斯特的女仆小姐真是全力以赴地在享受每一天啊。
……昨晚还在的安娜小姐并没有在场。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种情况下,母亲和莉莎夫人丝毫不为所动。
「莉莎夫人,等稍微稳定下来后,一起去买东西怎么样~?毕竟治疗的帮忙也结束了~似乎也有一些店在开着呢。」
「嗯。……如果艾琳不讨厌的话。」
「呜呼呼~♪我是不会讨厌莉莎夫人的哦。」
「——……谢谢。」
竟然让莉莎·林斯特公爵夫人腼腆起来了。母亲,太可怕了。
温和地注视着两人的父亲也是大人物啊。
我将视线转向花莲,她耸了耸肩。似乎是跟我同样的想法。
有人从后面将汤盘放在了眼前。很漂亮的琥珀色,一看就很美味的样子。
莉莉小姐一边用手帕擦着阿特拉的嘴,一边告知我。
「这是东都的蔬菜汤~♪是我做的哦~☆」
「嘿~……」
我用汤匙舀汤,喝了一口。不禁赞叹道。
「——好喝。」
「太好了~♪ 小阿特拉也觉得好喝吗~?」
「——好喝。我,喜欢,莉莉。」
『!?』「太好了~♪」
对于阿特拉结结巴巴说的话,蒂娜,史黛拉,爱莉,莉奈,花莲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而年上女仆小姐则是双手合十。
——莉迪亚,即使你这样瞪着我,我认为这也不是我的责任哦。
阿特拉不久后应该就能学会叫大家的名字了吧——一只翠色的小鸟骑在了我的肩膀上。
「?啊,阿特拉,不行哦。」
我伸出手制止兴致勃勃地想触摸小鸟的幼女。
——这是王立学校的学院长,拥有『大魔导』之称的精灵族大魔法士,罗德卿的魔法生物。
小鸟的眼睛发出光芒,传达事项浮现在了空中。啊,这个不错呢。下次模仿看看吧。
史黛拉和花莲向我询问。看起来好像稍微有些紧张的样子。
「艾伦大人。」「哥哥,学院长说什么了?」
「『今天将再次召开族长会议。希望你排除万难来参加。如果不来的话,话题就无法进行下去了。想跟你谈谈关于奥尔格伦的末子……还有大精灵的事情』。」
「!老师,我们去吧!」「我、我也是,啊呜……」「哥哥大人,我陪您一起去!」
蒂娜和爱莉,还有莉奈干劲十足地提名要一起去参加。
「艾伦大人,我也跟您一起去。」
在旁边的史黛拉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白光的魔力在溢出四散。
「虽然我很放心你们……但这不是什么开心的会议哦?你的身体状况也还没完全恢复吧?」
从几天前开始,史黛拉因原因不明的魔力增加而感到烦恼,身体状况持续不佳。虽然不想让她勉强自己……。
「只要不使用魔法的话,身体状况就不会有问题,今天早上也感觉很好。更重要的是…………我想跟您在一起」
听到这非常小声的真心话,我挠了挠脸颊。
花莲一脸若无其事地拿起了红茶杯。
「当然,我也会一起去的。……毕竟我无法信任族长他们,而且也有像以前托内利那样对哥哥百般刁难的人在。」
「……花莲,不能那样说哦。不过,谢谢你。」
我苦笑着指责花莲后,用手向莉迪亚示意。即使不问也知道答案。
「「「「「……唔~」」」」」
看着我们对话的蒂娜她们不满地鼓起了脸。
「!」
「阿特拉也跟着一起去吗?不过,也不知道会保持人形到什么时候——啊。
『!?』
戳着我脸颊的幼女,身体被光芒包裹,缩成了一团——变回了幼狐的样子。看来还是维持不了多久人形的时间啊。
莉莉小姐伸手过来,抱起幼狐。
「呜呼呼~♪ 小阿特拉也会跟着一起去的呢~☆夫人,可以吗?昨天晚上前往王都的女仆长也委托我了~」
「可以。」
莉莎夫人大方地点了点头。
……安娜小姐在王都吗。还真是突然啊。
我向担忧中的父母说道。
「妈,爸,我等下要去大树。我想已经没有战斗的必要。」
「……艾伦。」「艾琳。」
父亲将自己的大手搭在了想要说些什么的妈妈那小小的肩膀上。
我把翠色的小鸟释放到空中,向大家露出微笑。
「我们吃完早餐就出发吧。坐凤尾船去大树。」
——就在这时。
外面的街道上,
「有可疑人物!抓住她!!!!!」
女仆小姐紧迫的大喊声传来。我们面面相觑。
花莲,蒂娜,爱莉,莉奈开始施展危险的魔法,而莉迪亚和史黛拉来到了我的两侧。
「我去看看~」
莉莉小姐将阿特拉放在头上,跳跃到了屋顶。
我也和大家一起向外面走去。
从玄关走到街道上的时候,附近的居民们都聚集在外面了。
在家门前,一位披着外套的少女正被女仆小姐们制伏了。
黑色头发扎在脑后,褐色的皮肤。在眼里的是非常强烈的焦躁感。
「你是……」「王都的奥尔格伦宅邸时的……」
史黛拉和花莲小声嘀咕着。我向莉莉小姐伸手示意。
「放开她吧。」
『是!』
在年长女仆小姐的命令下,女仆小姐们放开了黑发少女。
「我想你是时候要来了,科诺哈小姐。是吉尔的事情对吧?」
——这位少女的名字叫科诺哈。
她是作为我和莉迪亚的后辈,吉尔·奥尔格伦公子殿下的随从护卫兼女仆小姐。
黑发少女尽管脸色苍白,但仍然竭力地说道。
「……我明白自己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但是……」
她伸出手,倚靠在我的腿边。
莉迪亚看了一眼做出反应的蒂娜她们,制止了她们。
科诺哈小姐泪流满脸,光是看看就能感受到痛苦的样子诉说着。
「请您……救救吉尔大人…………请您救救我的主人…………。那位大人,他打算背负奥尔格伦所有的罪!我已经……除了您以外,就没有人能够拜托了。拜托您了。拜托您救救他!!!!!」
科诺哈深深地低下了头,停在了快要碰到地面的位置。
「别这样。详细的情况就——……莉莉小姐。」「莉莉。」
「好~」
察觉到我和莉迪亚意图的年长女仆小姐,用力地挥动右手。
——炎花在科诺哈的后面飞过,将不可视的线烧断。
黑发少女和蒂娜她们目瞪口呆。
「这、这是……」『!』
「这是我的后辈泰特·蒂赫莉娜设计的远程跟踪用魔法。……看来你是被吉尔监视了。」
「唔!!!!!」
科诺哈小姐说不出话来,身体因打击太大而颤抖着。
……吉尔那家伙。
竟然连珍藏的一技都用上了,看来是真的打算自己一个人承担全部啊。
连探病都不来,却还搞这种策划,真是个坏后辈呢。
聚集在一起的人们的骚动也变得越来越大。
「『吉尔』是谁?」「是奥尔格伦的四儿子。」「……奥尔格伦吗。」「听传闻是他打伤了艾伦先生。」「……那家伙的随从吗。」「事到如今,还想干什么。」……这下糟糕了啊。
对于东都的人们来说,『奥尔格伦』一词就意味着千夫所指。
但是……我早就决定好我要做的事了。
我单膝跪地,将手放在了身体颤抖着哽咽的科诺哈小姐的肩膀上。
「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过去。」
「……真的,吗?」「「「!?」」」
黑发的少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
在后方的蒂娜,爱莉,莉奈传来了正在吃惊的气息。
「……哥哥,这样的话族长会议要怎么办!」
「缺席吧。」
我对着不满的妹妹眨了眨一边眼睛。
「花莲如果站在同样的立场上,一定也会这样做的吧?我是你的哥哥,我不想被你看不起。」
「我绝对不会看不起你的。只是…………哎,我不管了。」
「谢谢你。史黛拉,真的很抱歉,虽然你现在身体不佳,但。」
「——会议那边就交给我吧。」
史黛拉露出了既平静又高兴的表情,回复我道。
这个人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啊。
「老师,我要跟着您去!」「哥哥大人,莉奈我也要跟您一起去!」
蒂娜和莉奈很有气势地举起了手。我觉得积极是件好事。
我向一脸烦恼的女仆小姐问道。
「爱莉你想怎么办。」
「我、我想……」
爱莉瞥了一眼在后方的史黛拉。直率地发表意见。
「我担心史黛拉大小姐,我想去大树那边。」
「——明白了。史黛拉太有干劲了,麻烦你了。」
「好、好的。」「……艾伦大人,爱莉。」
听到了我和女仆小姐的意见一致,史黛拉绷着脸。响起了拍手的声音。
视线集中在刚刚一直沉默的莉迪亚身上。
「能去找怯懦的后辈那里的就只有我们和在那边的黑发的孩子哦。其他人就去大树,去尽全力地把这家伙的权利夺回来吧」
「什!莉迪亚小姐,这太蛮横了!」「姐姐大人!」
「莉迪亚大小姐~这不行哦~★因为我是护卫哦~」
蒂娜和莉奈发出抗议,而莉莉小姐委婉地予以否定。我将决定告诉她们。
「要去吉尔那里的,就我们和莉莉小姐。」
「!♪」
「还有阿特拉」
「「……是」「好、好的。」「我知道了。」「艾伦大人,请多加小心。」
蒂娜和莉奈不情不愿地答应,而爱莉,花莲,史黛拉则点点头。
莉迪亚耸了耸肩。
「那么——蒂娜,爱莉,莉奈,你们就去见识见识大人们的世界吧。待会儿,我要好好听你们说说。」
*
「……真是的啊。一大清早的就让人强行出航。稍微怜恤下老人啊喂!你这个大笨蛋艾伦!!」
嘴上说着暴言,手中卓越的划浆技巧却一刻不停,穿着藏青色甚平装的鹤发白尾老獭——前獭族副族长的达葛先生在怒吼着。
由于在兽人新市区的撤退战中,我担任了殿后,他至今仍在对此生气。
古色古香的凤尾船让游鱼般行进在水路之上,向东都郊外进发。森之都的早晨实乃沁人心脾。
「……喂,你有在听吗!」
为了不让在凤尾船的船舷附近眺望着水面下的阿特拉掉下去,我一边发动着风魔法,一边回过头去。科诺哈小姐在船上稍远一点的位置。
「达葛先生,差不多就请原谅我了吧。阿特拉要记住一些奇怪的话了。」
「哼!谁会原谅你啊!……所以呢?你们要去见的对象,是奥尔格伦的公子殿下吗?那家伙有值得能让你缺席族长会议的价值吗?那可是有可能决定你将来的会议啊?」
老獭的眼里满是担忧。他那纯粹的担心让我感到很高兴。
「是的——小时候,在凤尾船上给我讲故事的人教我的。『即使被朋友背叛,也不能背叛朋友』。荣誉和友情。哪个更重要,我认为我已经深有体会了。」
「……哼!小毛孩儿还真能说啊……你给我听好了,艾伦。」
老獭从怀里摸出烟管,用其点了点我。
他的声音在颤抖着,而眼睛则湿润了。
「……那种事,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再做第二次了!!!!!听到了没?听到了就给我回话!!!!!」
「!」
阿特拉被大喊声惊得一颤。
她立刻爬了起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回到了阳伞下,穿着剑士服的莉迪亚的膝盖上。
我望着那样的幼狐,正打算回答达葛先生时,
「没问题。我会一直守在他身边的。」
莉迪亚打断道。……我的意志就不重要了吗?
达葛先生眨了眨眼睛——破颜一笑。
「哈哈哈。既然红姬小姐这样说的话,那我就放心了。他就拜托你了」
「嗯。」
我瞪着关照了我十年以上,如同亲人一般的老獭。
「……达葛先生,比起认识多年的我,您更相信莉迪亚吗?」
「哼!你自己把手放在胸前,好好地给我认真反省吧!……不过,话说回来」
达葛先生回头看了看后方的水面。话里夹杂着感叹和惊讶。
「哎呀……那个……还真是厉害啊。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啊?」
「啊~……该怎么说呢……」
我也含糊地回答,看向后方。
——用黑色丝带系着的红色长发正随风飘扬的莉莉小姐,在水面上跳跃着奔跑。手里拿着一个细长的布袋。
每当踩到脚下的水面,就会出现魔法式——这是被莉莉小姐要求改良的试制二属性上级辅助魔法『天风飞跳』。
因为控制起来很困难,所以并没有那么容易使用啊……。
莉莉小姐嗖嗖地挥动左手。
「呀~嚯~☆艾伦先~生!这个魔法,真的很有趣呢~!」
「……呐」
公女殿下冰冷的视线正刺痛着我的背后。……我的错吗。
我喊叫回去。
「不要太过勉强自己了啊!说到底还只是试制而已!」
「好的~♪ 嘿咻~☆」
年上女仆小姐不听劝告,从水面上华丽地跳跃着。
转了一圈后,落在凤尾船的旁边。将其赶超。
达葛先生呆住了,下意识地叼起了烟管。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不过,为什么那个姑娘穿着东方的学生服?不是说是女仆吗?」
「……因为有很多原因啦」
距离东都郊外越来越近了。
——好了,该去教育一下后辈了。
「好了,我们到了哦」
我们来到了树阴下的东都郊外的小码头。
科诺哈小姐先下去,用绳子将凤尾船系好。
我向达葛先生道谢后,先下了船,然后向莉迪亚伸出了手。
「谢谢您。莉迪亚。」
「——嗯」
短红发的公女殿下握住我的手,下到了码头。
达葛先生哈哈大笑。
「哈哈哈!艾伦,这不是有模有样吗?嗯嗯?」
「……请别取笑我了。」「那是自然啦。」
先到达的莉莉小姐喊到。
「艾伦先生~!我也想要,我也想要,刚刚的那个~」
「不行。」「肯定是不行啊?」
「……你们两位,也太严厉啦。只有小阿特拉愿意当我的伙伴了……」
「!」
幼狐抖动着兽耳。仿佛是在抗议的样子。我向老獭致意。
「达葛先生,非常感谢。」
「哦!回去也会来接你们的。我去钓鱼等着你们。就在这一带『森之都』首屈一指的钓鱼场……」
「小时候,某个很坏很坏的獭爷爷早就跟我说过啦。」
老獭露出满意的表情。
他重新戴好斗笠后,用手拍了拍我的背后。
「很好!那就赶紧去把失落的公子殿下拖出来吧!」
「好!」
*
「…………这样就写完了。」
我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吉尔·奥尔格伦』。
接着将其放入老爹使用过的旧书箱,并用魔法严加封印。
能将这个封印解除的就只有隶属于教授研究室的那些家伙和教授本人,以及安可小姐。
还有……那两位尊敬的前辈。
如果他们读了的话,应该就会明白我的想法。
房间已经整理完毕。施加在科诺哈身上的『线』也被烧断了,所以还是赶快逃吧。我拿起椅子上的外套。
这是我憧憬艾伦前辈,并和研究室的三个同期生商量后制作出来的外套,是我的宝物。
我已经没有穿上这件外套的资格了。但是……
「至少希望能让我选择一下临终时穿的衣服啊。」
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借口之后,将其穿上,走出了房间,穿过长长的走廊后,走下楼梯。
无论是屋内还是屋外的街道上都不见人影。他们甚至都不敢靠近这里。
很早以前就在侍奉奥尔格伦的人们,都说要留下来,但都被我拒绝了。
——本家已经没有未来了。
实在不忍心将忠义的他们给卷进来。
毕竟当我被处罚之后,必须要让人照顾处于昏睡状态的父亲才行。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肯离去的就只有那个黑发的原奴隶少女。
「她也就到今天为止了啊。」
我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走向宽敞的玄关。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了异常。
整座宅邸范围包都被包裹施加了强大的火焰结界!
「怎么可能……如此隐蔽性的魔法……」
「这是炎花的战术结界。术式本身是我绘制的」。
「!」
一楼的后面走廊中,一位魔法士的青年走了出来。
他左手拿着魔杖,脸上露着和平时一样深不可测的平静表情。
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艾伦,前辈……」
作为『剑姬』莉迪亚·林斯特公女殿下唯一的搭档,拥有『剑姬的头脑』的绰号,王国最优秀的魔法士正悠然地站在那里。
他用仿佛昨天才见面没多久就分别的口气向我开玩笑。
「呀,吉尔。明明我都在东都住院两次了,你却不来探病看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薄情的人呢?」
我激烈地动摇。
我……在战场上,对这位敬爱的前辈动手了…………。
我咬紧牙关,尽量冷静地回答着。
「……您不是被叫去参加族长会议了吗?」
我知道科诺哈想要帮助我的这件事。
但是……今天对前辈来说是个极其重要的日子。
虽然公爵殿下们和王族们现在还没有进入东都,但在那之前,有必要提出作为兽人族的统一见解。
而且——艾伦前辈的待遇是最关心的事。要是他不在大树的话,话题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于是,当事人很干脆地就将答案说了出来。
「啊啊,放他们鸽子了。」
「…………哈!?」
我滔滔不绝地说着本应是理所当然的内容。
「您到底在想什么啊?这可是要商讨给陛下上奏主要内容的会议啊??关系到您的未来啊!!赶快回大树去吧!」
「诶?凭什么?」
「唔!」
前辈毫不留情地驳回了我的意见。
──他用那双洞察一切似的眼睛直视着我。
「因为对我来说啊,比起参加那种无聊的会议——让失败的后辈振作起来比它重要一万倍。」
「…………」
我很清楚他毫无疑问是在说真心话。再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
虽然炎花的结界是未知的,但也不是无法突破的吧。
下我定决心,正打算向正门跑去——门突然被打开。
「不跟前辈打声招呼就想跑去哪儿啊?又想被教育了吗?」
研究室室霸带着手抱幼狐的红色长发女性和科诺哈出现在我的面前,冷淡地对我说道。熟悉的剑士服以及变短的红发。腰间配带短剑。
魔力则是显著的衰减,比艾伦前辈还要少。
「莉、莉迪亚前辈……」
然而,我依然感到畏惧,向后退开一步,两步。
『只要艾伦前辈在身边的话,莉迪亚前辈就是无敌的』
哪怕魔力现在显著的衰减……也没有胜算。我拼命地试图说服他们。
「……也请前辈您说一下这个无欲过头的英雄大人啊!这个判断绝对是错误的!!前辈您也是觉得艾伦前辈他变得伟大比较好的吧?」
艾伦前辈是我所知的王国最厉害的魔法士。魔力很少?跟这个没关系!
不足的只有社会身份而已。
只要能得到那个的话……莉迪亚前辈将手放在额头上,生气地说道。
「哎……真是傻啊……」
手了放下来。
——眼睛深处是愤怒,以及非常强烈的别扭。
「这家伙一旦决定的事,我怎么可能推翻得了。黑龙战的时候也是,跟四翼恶魔或是吸血鬼真祖对战的时候也是,『针海』打倒的时候也是,总是在逞强!只要有人遇到困难,这家伙就会出手相助!名誉?地位?报酬?那种东西能抬高他的话,我早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你想被砍吗?」
「唔!…………那您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平静地向正在苦笑着的艾伦前辈询问道。他的眼神并没有改变,只有平静而已。
我内心感到一阵焦虑,将想法喷涌而出。
「都是臭老爹、哈格、黑伊格、扎乌鲁老爷子他们肆意计划的结果,对我来说『活下去,并且完成作为奥尔格伦的使命吧』的哦?……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会这样去做。我会去王都将全部说清楚,一切都归我负责!请你们不要再管我了。这样只会伤及到你们的光辉功绩,唔!?」
艾伦前辈的身子往下沉,一瞬间缩短了距离,向我放出了强有力的一踢。
虽然我勉强用双手接住,但还是被踢飞了。我瞪着艾伦前辈。
「嚯,挡住了吗。厉害厉害。」
「…………您这是,打算干什么啊?」
「欸?只是再战的申请而已哦?你想啊,毕竟上次被打得破破烂烂的。」
脑袋一片混乱。
……再战?他到底是在说什么?
「现在可不是做那种事的时——」
「吉尔·奥尔格伦。」
「!」
听到这句平静的呼唤,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
艾伦前辈淡然地继续说道。
「很遗憾,你是没有罪状。所以你跑到王都去申诉都是没用的。」
脑袋更进一步混乱。他说我没有罪状……?是在虚张声势吧。
「…………哈!这可不是被打倒的当事人该说的台词吧?我啊……我可是和您战斗,并…………」
「吉尔,那场是模拟战哦。」
「………………哈啊?」
我怀疑是我的耳朵听错了,同时凝视着艾伦前辈。
──在胸口的深处,怒火正不断吱啦吱啦地产生。
前辈夸张地张开了双手。
「因为的确是这样吧?我和你是前辈与后辈的关系。然后,你没有伤害除了我以外的人。对于调查的人,我是打算这样回答的。『不管谁怎么说,那只是一场模拟战而已。事实上,我并没有死』。倒不如说。我觉得你是站在功绩应该得到嘉奖的立场上哦?」
我仔细地领会这句话的意思……然后理解了。
确实,我有过战斗的就只有艾伦前辈,还有格兰特和格雷戈里,以及黑骑士而已。
尽管内心感到了自从在研究室的入学考试时相对以来的焦躁,但我仍然向他确认。
「…………您是认真的吗?」
「你觉得我会开这种玩笑吗?」
瞬间——内心里的怒火爆发。用力踩着地板,大声怒吼。
「别给我开玩笑了啊啊啊啊啊!!!!!!!!!!!!!!!!!!!!」
紫电在玄关内四溅,无论是窗户的玻璃,还是墙壁,都出现了裂痕。
相对的,艾伦前辈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终于露出干劲的样子呢。莉莉小姐!」
「好的~♪」
被叫做莉莉的红色长发女性,她将布袋抛了过来。
我刚一接住,它便响应了我的魔力。一道闪电划过,布袋消失殆尽。
「!这、这个是……」
——奥尔格伦至宝。魔斧枪『深紫』。
『剑姬的头脑』露出无畏的笑容。
「还给你哦。就让我见识下吉尔·奥尔格伦的真本事吧?如果你赢了,就随便你。但是,如果我赢了的话——」
——……啊啊,原来是这样啊。这个人从以前开始,就一直都是这样。
一旦扯上关系……就已经无法脱身离开了。
「即使是布满荆棘的道路,你也要继续做我的朋友兼后辈!不好意思,我可没有输给你的打算!!」
*
「——……王国四大公爵家,各自都传承着极致魔法和秘传。」
吉尔听完我的斥责后,陷入了沉默,随后握紧『深紫』,抬起了头。
——嗯,不错的表情。
「『火焰鸟』,『冰雪狼』,『暴风龙』,『雷王虎』。然后是,『红剑』,『苍拳』,『翠枪』,『紫斧』。」
他将魔斧枪旋转一圈,紫电噼啪四溅。如此令人着迷的魔力!
「但是……世界却很大。也有许多仅凭这些无法战胜的对手。四大公爵家是王国的『剑』与『盾』。是不允许败北的。」
吉尔用力挥动魔斧枪。
——伴随着雷鸣大作,雷属性极致魔法『雷王虎』显现。
『初代奥尔格伦公爵再世』
我想起了自己对后辈的正经评价。吉尔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正当我感到高兴的时候,与莉迪亚四目相对了。她的眼神深处是嫉妒。
……必须要快点找到魔力衰减的理由才行。
吉尔继续说道。
「因此——……我是有杀手锏的。」
他将魔斧枪举过头顶,雷王虎便被吸入枪尖——聚焦一起。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闪电奔流,不断地破坏着家具与宅邸本身。
后辈不顾一切地发出了裂帛的气势。
「这正是奥尔格伦的里秘传——【灭斧】。要上了,『剑姬的头脑』!接下我这一击吧!!!!!!」
吉尔他双手握持正如其名染成了紫色的『深紫』,毫不留情地一记横扫!
八道雷斧撕裂空间向我袭来。
……和阿特拉放出的雷柱很是相似。
尽管心中抱有疑问,但我还是前举魔杖『银华』进行迎击。
和雷斧产生激烈冲突后,剧烈的冲击与电光四溅。
——但是。
「什!?」
在吉尔感到惊愕的期间,魔杖令雷斧急速扩散。
果然,看起来是跟阿特拉使用的雷柱是同类的样子。
……那个爱管闲事的魔女,还真是给了我不得了的东西啊。
这个魔杖,即使魔力几乎是空的,但耐魔性能和辅助性能还是保持原样啊!
有了它,对魔法式的介入速度和平时相比就会有很大的差距。
被吉尔暗号化的里秘传,就这么轻易被解开了……。
内心感到战栗的同时,我架起魔杖,开始点评。
「威力确实不错。的确可以夸口说是王牌。但是。」
「唔!」
我一口气缩短了距离,吉尔吃下一击后被迫后退。我将魔杖旋转一圈。
「还不够精炼。虽然想要用从四英海遗迹得到的知识重新创造,但还没有完成吧?完成的形状──」
八道雷柱凭空产生,
「唔!?!!!」
瞬间聚焦在一起,气势汹汹杀到吉尔一侧。
飞尘卷起,地板被打出一口大洞,地基毫无保留地裸露在外。
「应该是会变成这样吧?」
后辈发出沙哑的声音。语调也变回了原来的语调。
「……已经再现出来了吗。我还无法做到这样啊……」
「只有威力是察觉出来了——吉尔,我刚才说过了吧,『让我见识下你的真本事吧』。用那招吧。之前把我打倒的那个。」
公子殿下眨了眨眼……一副疲劳的样子发牢骚。
「……我真是敌不过您啊……自从跟您相遇开始,就一直很不得了啊……」
我一边展开目前还在试制的魔法,一边指责着后辈。
「真是失礼啊!这不是对研究室唯一能自称『普通人』的我要说的话吧」
站在莉迪亚和科诺哈小姐的面前,展开着炎花的莉莉小姐举起了手。
「那~个♪ 艾伦先生。我觉得普通人,是无法防御秘传的★」
「……莉莉小姐,我认为,普通的女仆小姐是不会穿那件衣服的哦。」
「!?!!!好、好过分~太过分了~…………呜呜。」
我迅速回击,将其击退。真是的……那么,魔法能顺利进行吗?
「…………」
吉尔无言地将『深紫』高举至头顶。
八发斧枪形状的雷属性上级魔法同时展开。
——雷属性上级魔法『电光雷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