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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蔷薇茶会 ACT3 玫瑰的彼端)

    爱丽丝直到最近才知道,帽子屋家族大宅的角落,有一处美丽的玫瑰花园。

    不久前爱丽丝无聊的时候,布拉德曾带她来过这里。在此之前,爱丽丝完全不知道有这个花园的存在。

    布拉德好像有时候会瞒着大家,来这里整理玫瑰花。

    他第一次带爱丽丝来的时候,也很温柔地照顾着这些在小小玫瑰园里的玫瑰花。

    平常绝对不会做麻烦事的布拉德,竟然会特别花时间来这里照顾玫瑰花,爱丽丝为此感到很讶异。

    布拉德看起来不像是个会整理庭院的人,但事实上他的手很巧。

    爱丽丝在布拉德身边,看他一一抚弄着玫瑰花,不知不觉中才发现自己也看着玫瑰花入神了。

    在凉爽的晴空下看着盛开的玫瑰花,爱丽丝不禁想起来到这里之前,在心之城的生活。

    (那里的玫瑰花真的很美呢。)

    心之城的女王碧巴迪喜欢红色,整个城里不只玫瑰花,到处都是红色。但爱丽丝没有想到在这个大宅里,也有一处充满红色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情况太出乎意料之外,所以爱丽丝感到特别惊讶。

    「不管什么时候看……都好漂亮喔。」

    爱丽丝被甜蜜的香味包围,深吸了一口气。

    那浓烈到令人无法呼吸的香味性感诱人,令人头晕目眩。

    「你那么喜欢这些花吗?」

    布拉德吃惊地看着爱丽丝。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走来走去、仔细地欣赏着玫瑰花,有时候还会注视着那些整理得很好的花看到入神。

    布拉德的口吻隐约带着混杂了嘲弄与讽刺的语气。仔细一看,他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让人忍不住想要踏进他的内心。

    「是呀。」

    「你还真奇怪呢。这种玫瑰花园很普通,到处都有啊。」

    「也许吧,但我就是喜欢。」

    这位总是将爱丽丝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布拉德,竟然会放下工作泡在这里,想必玫瑰花园里应该有什么东西非常吸引他。

    爱丽丝就是在意这一点吧。

    「你该不会是后悔带我来这里吧?」

    「不,没那回事。我只是有点困惑而已。」

    「困惑?」

    某种层面上来说,这是一个难以跟布拉德,都普雷联想在一起的字眼。

    不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只要可以打发时间,布拉德应该都不会在意才对。

    「我看起来有那么不喜欢花吗?跟一般普通女性比起来,我可能有些不一样。但我不讨厌这么漂亮的东西啊。」

    「你喜欢这里的确是让我吓一跳……但我更困惑的是将你带来这里的我自己。」

    「如果会困惑的话,那你一开始就不要带我来这里啊。」

    「哈哈哈,说得也是。」

    虽然爱丽丝出言吐槽,但多少能够了解布拉德的心情。

    布拉德平常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嘲弄着爱丽丝。不时会露出温柔笑容的他,其实隐藏着自己的真心。只有偶尔少数几次的时间,爱丽丝觉得他不太像黑手党的老大,反而比较像是个稳重的青年。

    这个花园里藏着爱丽丝不知道的秘密。

    布拉德低下头,像是肯定了爱丽丝的疑惑。

    「正如你所猜测的,这里对我来说是个特别的地方,就连认识已久的艾略特,也不曾踏入过这个地方。」

    连黑手党老大的心腹部下都不曾踏入过的地方,到底隐藏着怎么样的惊人秘密呢?

    「……这里是很隐密的地方吗?」

    布拉德的确十分信任艾略特。

    但连心腹都隐瞒的组织最高机密,居然轻易地告诉一个客人,这已经不是困不困惑的问题而已了。

    「我隐瞒了一件被人知道会很麻烦的事。」

    「既然有这么重大的秘密,那就更不能带我来吧。」

    爱丽丝虽然自认口风很紧,但她很清楚自己不应该是知道这种秘密的身分。

    「嗯嗯,所以……我才困惑啊。」

    布拉德露出了笑容。

    爱丽丝有时候不知道他的笑容代表什么意思。

    就像现在这样。

    「爱丽丝,以后就算我不在,你也可以自由进出这里。」

    在得到布拉德的许可之后,爱丽丝一个人来过这个庭院好几回。

    穿过了蜿蜒的小草丛,在强烈的玫瑰花香吸引下前进,就能看到漂亮的玫瑰花迎接爱丽丝的到来。

    她静静地看着这些玫瑰花。爱丽丝很喜欢这种凝视着红艳玫瑰的时间,所以常常去玫瑰花园逗留。

    (嗯,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发现这个地方呢?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么浓烈的玫瑰花香,照理说应该在很远的地方也闻得到才对。

    『在这个地方,身为主人的我可以决定一切。只要我允许,之前进不去的地方都能进去,打不开的门窗也能打开。』

    爱丽丝想起以前布拉德说过的话。

    也就是说,只有得到了他的『允许』才可以找到、进入到这里。

    这跟原来世界在物理方面的常识也完全不同。

    「真的是……很不可思议呢。」

    爱丽丝小声地呢喃。她往前走,目标是玫瑰园里景色最好的地方。今天,她想要一个人好好地享受美丽的玫瑰花。

    正当她兴奋地往前走时,爱丽丝突然听到有人在讲话。

    (嗯?)

    在草丛的转角处,爱丽丝停下脚步。

    是男人跟女人的声音。

    (好像……有人在讲话。而且,双方都是我认识的人。)

    男人的声音肯定是布拉德。至于女生的声音……爱丽丝记得她也有听过。

    爱丽丝猜想应该是她见过面的女仆之一。尽管声音很清楚,她还是仔细地竖起耳朵。

    「还是一样漂亮呢。」

    那声音听起来非常温柔,跟她平常那威风凛凛的印象完全不同。照理说,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碧巴迪……)

    她是帽子屋家族的敌对势力,爱丽丝之前所待的心之城的女王。

    照理说,这两个人只要一见面,应该就会互相砍杀才对。

    但布拉德跟碧巴迪看起来却十分地融洽。他们一边看着玫瑰花,一边聊天。

    「因为……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花啊。」

    布拉德的声音很沉稳,完全感受不到平常那种咄咄逼人的嗜虐性。这跟他与爱丽丝说话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和乐。布拉德卸下了黑手党的暴戾气息,碧巴迪也不像是个会轻易斩杀多数臣民的女王。

    (该怎么说呢……我好像很难融入呢。)

    爱丽丝没办法开口叫住两人,但她也难以抽身,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布拉德跟碧巴迪以玫瑰为话题,相谈甚欢。

    没有什么要追杀或是争执的征兆。

    他们谈的都是喜爱园艺的同好会聊的话题,那些内容普通到令人觉得无聊。然而,这两人实在是美丽绝伦,爱丽丝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特别的一幕。

    她直觉地认为此时不能打扰他们。

    爱丽丝总觉得自己怎么做都不对,只好转头离去。

    她要是再继续留下来的话,就像是践踏了在玫瑰园里萌生的美丽画面,她不是应该留在这里的人。

    (心里虽然了解……但总觉得……好讨厌。)

    爱丽丝知道她把自己想得太卑微,但终究还是只能离去。

    时间带换了好几次后,爱丽丝前往布拉德的房间归还她看完的书。

    自从看到了布拉德跟碧巴迪亲密的样子后,不知道为什么,爱丽丝不太敢面对布拉德。但借来的书比想像中有趣,可以的话她希望能借续集来看。

    「布拉德,我可以进去吗?」

    爱丽丝敲了敲门询问,过了一会儿传来布拉德的回答:

    「嗯,进来吧。我没锁门。」

    爱丽丝静静地打开门,布拉德正好在工作,只见他不停地翻阅着资料,并且在上面写着一些东西。

    他处理资料的速度远比爱丽丝想像得还要快。

    爱丽丝坐在沙发上,看着布拉德的脸。

    认真工作时的布拉德,跟平常懒洋洋的样子完全不同,很像『老师』。

    那俊美的五官、黑色的头发,还有看起来有些冷淡的眼睛,完全一模一样。

    「你们果然很像。」

    「……很像?」

    布拉德注意到爱丽丝的视线,便中断了工作站起身。

    「啊。」

    不知不觉中,爱丽丝说溜了嘴。

    布拉德带着有些不悦的表情走到爱丽丝的沙发旁。尽管有点懊恼,但爱丽丝还是继续往下说:

    「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我?我跟你认识的人哪里像?」

    布拉德的反应理所当然。

    被说跟某人长得像,每个人都会有同样的反应。

    「脸长得很像,但个性却完全不像……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你们写东西时的神情又很像。」

    个性跟言行举止虽然不同,但最大的差异是布拉德带给别人的压迫感。

    沉稳又充满理性的『老师』,过的是很普通的生活,不像布拉德这样生活在夺人性命有如家常便饭的世界里。

    布拉德和『老师』的脸虽然长得很像,但这部分却完全不同。

    「那家伙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之前的家庭老师。」

    布拉德难得问得如此深入。

    大概是听到对方跟他长得像,所以有兴趣吧。一想到这,爱丽丝便很自然地回答。

    但布拉德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他很不高兴地咂了咂舌,开口说:

    「……真是个低级的男人。」

    「啊……?」

    「居然对学生出手,这样不是很低级吗?我虽然也很低级,但格调不同。」

    「什么……」

    爱丽丝顿时之间不知道布拉德在说些什么。

    面对茫然的爱丽丝,布拉德继续提问:

    「还是说,是你诱惑他的吗?爱丽丝,就像现在这样直盯着他看……」

    爱丽丝有些动摇。

    她应该没有提到会触及这些事情的话题啊,为什么布拉德会知道老师是个特别的对象呢?

    布拉德讽刺地笑了。

    「看到你那热情的视线,我当然了解罗,我差点误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嗯,不过,没想到我居然跟你的恋人长得很像,真令人讶异呢。」

    爱丽丝摇摇头。

    「我、我们不是情侣……只、只是我单方面喜欢他而已!」

    「……他没有对你出手吗?」

    照理说应该要隐瞒到底的不安,在看到跟『老师』长得一样的脸时便瞬间流露出来。爱丽丝睁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气。

    布拉德惊讶地看着爱丽丝的脸,轻轻点头。

    「我想应该是没有吧。但要是他没有出手的话,他肯定是疯了。」

    「咦?」

    要是照两人对话的发展,爱丽丝本来以为布拉德会说『要是他出手的话,他肯定是疯了』。但布拉德的说法正好相反。

    「对学生出手的老师虽然低级,但被你这种眼神注视却还不出手,姑且不论他是不是老师,他根本不是个男人。」

    爱丽丝觉得背脊有一道电流通过。

    「……要是我的话,我一定会出手。」

    布拉德如他所言,对爱丽丝伸出了手。

    爱丽丝反射地打掉了他的手。

    「住手!」

    看到爱丽丝惊慌失措,布拉德露出了嘲笑似的笑容。

    「放心吧。我对这种被视为替代品的恋爱敬谢不敏。这种玩火般的行为,实在令人太不舒服了。」

    「对不起,说你跟别人长得像,你很不舒服吧。」

    「当然不舒服罗。没有男人被这么说还会开心吧。」

    「说得也是……」

    如果自己被拿来跟长得很像的人讨论,爱丽丝一定也会这么想的吧。

    「不过,你们分手了吧?」

    布拉德又静静地加上一句话。

    爱丽丝狼狈地抬起头来看着布拉德。

    「你会读人家的心吗?还是,你跟佩塔一样,之前就了解了我的情况……」

    「我怎么可能会读心?而且我也不认识之前的你,这只是推测。」

    他马上否定了爱丽丝的疑问。

    「你虽然以热情的眼神看着跟他长得很像的我,但却没有积极地想要从这里逃走。你根本就是自暴自弃,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如果你们没分手的话,你应该会更拼命挣扎才对。」

    布拉德的推测完全正确。

    爱丽丝喜欢上老师时,觉得一切都很耀眼,连作梦的时间都嫌浪费。要是那时候闯进这个世界的话,她肯定没力气享受这个梦境,拼了命也要找到方法回去原来的世界。

    跟心爱的人分开后,怎么还会有时间悠闲地作梦呢?

    爱丽丝叹了一口气。

    「是我提出分手的,因为他喜欢上了别人。」

    老师喜欢上的别人就是自己的姐姐,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爱丽丝抬头看着布拉德。

    不,正确来说,她眼中的人并不是布拉德。

    她到现在还怀着对以往情人的依恋,残存的爱与恨交织在一起,燃起了熊熊烈火。

    虽然已经失去了激昂的愤怒跟热情,但还是留下了连爱丽丝自己都难以判明的情感。

    布拉德在爱丽丝耳边呢喃:

    「那个男人,果然是疯了。」

    布拉德的喉头微微颤动着。

    这个反应……爱丽丝十分熟悉。

    她跟『老师』独处的时候,每回见到老师那热情的目光,爱丽丝就会觉得整个心都被揪紧,全身颤抖。

    而布拉德带给她的是另一种不同意义的战栗。

    就好像是快要被虐杀时的恐惧跟甜蜜的感觉混在一起。

    「要是我的话,绝对不会放开这样看着我的女人。」

    「布拉德……」

    他的呢喃明明很温柔,爱丽丝却觉得好恐怖。

    「我就算把你的双脚砍断,也不会让你逃走。我可以对你发誓,如果我喜欢上别的女生,你可以挖掉我的心脏。」

    爱丽丝的心里回想起那天在玫瑰园里的画面。

    跟碧巴迪聊天的布拉德,有着在爱丽丝面前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柔情。

    明明爱着那么美丽又有魅力的女性,为什么他还能对爱丽丝说出这些热情的话语呢?

    爱丽丝的心头在不知不觉中插上了荆棘,令她感到十分痛苦。跟被珍惜的碧巴迪相比,爱丽丝心中有股难解的烦闷,几乎就要满溢而出。

    不过,也许布拉德是故意想要借由这样的方式安慰爱丽丝,要她别失去身为女性的自信。因为,爱丽丝对自己身为女性一事,似乎没什么兴趣。

    「……这种安慰的方式也太特别了吧。」

    爱丽丝故意佯装平静。

    「我不是在安慰你喔。我只是在想,如果你那样注视我的话,也许我会有那个意思吧。」

    「还好我不是看着你。我不想被砍掉双脚,也不喜欢挖人家的心脏。」

    爱丽丝开玩笑地回嘴,布拉德笑得很开心。

    「你不用担心要挖心脏,只要我的真命天女出现,我就绝对不会再看别人一眼。」

    布拉德想要表示——他不是爱丽丝眼里另外那个男人的影子。

    有个那样陪在他身边的女性,他居然还开这种恶劣的玩笑,爱丽丝实在是笑不出来。布拉德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才让爱丽丝感到害怕。

    「短时间内我不想再谈恋爱了。」

    恋情的结束太过痛苦,爱丽丝已经不想花力气再谈恋爱了。

    「以前不是有人说过吗?恋爱这种麻烦事跟理性是扯不上关系的。恋爱不是想谈就可以谈的,恋爱是要坠入的。」

    坠入情网。

    这句话从布拉德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邪恶了。

    就像是……真的要坠入地狱一样。

    「就算计划再怎么完美,事情都不可能照着自己所想的顺利进行,所以才会有趣。」

    所谓的恋爱,即使是以对方为中心,即使被耍得团团转,爱丽丝都希望那多少是一件开朗又幸福的事。就算是跟『老师』谈的恋爱也一样,在迎接悲伤的结局之前,她一直认为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就只有你……我不想跟你谈恋爱。」

    爱丽丝说,同时叹了一口气。

    「我想也是。如果新的男朋友又跟之前的恋人长得一模一样,那每次看到的时候都会想起来嘛。」

    这点他说得没错。但更重要的是,跟布拉德谈恋爱的话,有可能会感受到强烈的恐惧,而且万一出错的话,可能就会遭遇到野蛮的对待。

    真是如此,那坠入后就永远回不来了。

    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人其实城府深沉——这种案例算是还满多的。但看起来危险的男人实际上人畜无害,这应该就没有了吧。

    更何况要是跟已经有了女朋友的男人扯上关系,那就实在是乱七八糟了。

    「我要回去了,书的后续下次再看。」

    布拉德的眼睛闪过了一道锐利的光芒。

    他伸手朝想要站起身的爱丽丝一推,把她压倒在沙发上,并将她遇到无法抵抗的位置。

    「你要做什么?」

    「你觉得我想要做什么?」

    爱丽丝感受到布拉德饶富深意的笑容近在眼前。

    他呼出的气息,让爱丽丝觉得自己的发丝也为之颤动。

    布拉德的身后是厚重的天花板。

    「是很快乐的事情喔,你一定也会喜欢的。」

    布拉德的声音跟温热的气息,像是在捉弄着爱丽丝似的,让她感到很困惑。

    「你还真有自信呢。你不是还用很酷的口吻说过,不想要被当成是替代品吗?」

    爱丽丝冷然以对,想要虚张声势。

    如果不赶快转开话题,事情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眼前的状况有点糟糕,但爱丽丝还是决定先选择冷静对付,无视即将发生的事。

    「我现在很无聊,请你陪我杀杀时间吧。」

    「如果你要装酷,请你假装到最后。」

    「不是恋爱的话就无所谓吧。我讨厌无聊,也讨厌麻烦。我可不会招惹麻烦的。」

    爱丽丝虽然很想吐槽说现在的状况就已经够麻烦了吧,但她现在根本没有这个余力。

    「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这句话还真了无新意啊。你是认真的吗?」

    布拉德觉得很有趣地笑了。

    「我意思是说,没想到你是这么热衷于这方面事情的人。」

    爱丽丝气呼呼地订正了自己的说法。

    不管怎么想,布拉德都不像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绅士。被认为是会误会这种事情的人,爱丽丝感到很不开心。

    「我对身为外地人的你很有兴趣,让我开心一下吧。」

    「你真是烂毙了。」

    「跟你之前的男人一样烂吗?」

    爱丽丝的脸因为愤怒跟羞耻而涨红。

    布拉德曾说过他自己是个低级的男人,但爱丽丝觉得现在的他用低级形容还显得太过温和。

    她和『老师』根本没有到可以说是『之前的男人』那样的关系。彼此间是不情愿地结束,虽然到现在还有隔阂,但爱丽丝是确切爱过的。

    那样的情愫却被说成是那种污秽的关系,这让爱丽丝感到很愤怒。

    「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吗……?」

    布拉德嘲笑地碰触着爱丽丝的身体。

    「他的个性并不差。」

    跟你不一样。爱丽丝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万一说出口,一定会被布拉德嘲讽她跟『老师』之间的感情。

    「喔?同样长相,但个性很好的家伙吗……尽管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听起来还是不太舒服呢。」

    正如爱丽丝所想的,布拉德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如果是『老师』的话,绝对不会是这种态度。

    尽管爱丽丝瞪着他,但布拉德还是摸着爱丽丝的头发继续说:

    「有那么像吗?」

    「简直一模一样……就好像是在恶作剧似的。不过,你可不要误会,他没有像你这么低级,跟你完全不一样。」

    「在床上做的时候也不一样吗?你可以比较看看。」

    即便是要让女人臣服在自己之下的时候,布拉德也还是一样懒洋洋的。

    (这个人……其实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吧。)

    尽管危险已经近在眼前,但因为布拉德的态度实在是太慵懒,让爱丽丝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但布拉德似乎没有停下行动的打算。

    他确切地困住了爱丽丝的身体。

    「你真的是个烂男人。」

    爱丽丝发现到此刻自己不觉得厌恶,也没有危机感。

    她很清楚并不是因为她想被布拉德这样对待,而是因为她的心灵太过空虚,导致情感机能失调。

    「小姐,你真冷静呢。」

    「我只是没那个心情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被践踏,有哪个女生会有那种心情呢?

    爱丽丝用力地抓紧了布拉德的胸口。

    但布拉德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只是一副佣懒的模样。

    「你真会诱惑人啊。看到你这种态度,就算你没有意愿,也会让人想要弄坏你呢。」

    布拉德的嘴唇覆盖上爱丽丝的嘴唇。

    爱丽丝虽然蹙起眉头,但她还是没有拒绝布拉德的力气。于是,她接受了这男人的温热。

    布拉德的态度并不强硬,交叠了好几次的嘴唇,让爱丽丝的心渐渐荡漾了起来。

    「嗯……」

    是因为他长得跟自己以前爱过的人一模一样吗?

    爱丽丝的身心忆起了过去的热情与悲伤。

    一股沸腾的感觉在她的身体里窜动。

    「啊……」

    如果她将自己交给了布拉德这种男人,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怎么样。

    明明应该说什么都得反抗,但爱丽丝却动不了。

    『老师』那悲伤的脸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逝……在玫瑰园里见到的碧巴迪,那温柔的脸……也在闪现一瞬后消失了。

    像是蒙上了一层雾般,爱丽丝逐渐失去理性。

    「爱丽丝,就算你讨厌爱情也讨厌恋爱,那都无所谓……现在我们不谈那个。」

    她被大浪吞噬了。

    宛如波浪侵蚀海边的细沙一样,静静地……布拉德进入了爱丽丝的身体。

    爱丽丝根本还没想到要抵抗,一切就已经太迟了。

    一连串的流言都是因为布拉德的态度,还有爱丽丝一直待在他房间里所引起的吧。

    过了一阵子,爱丽丝已经被大家当成是『黑手党老大的情妇』了。

    当然,在帽子屋家族的领土里,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其他手下对爱丽丝的态度也愈来愈好。但相对来说爱丽丝也很害怕,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谣言。

    (出门变得好恐怖呢。)

    爱丽丝要一个人行动的话,只能在这个大宅的腹地里,所以她还不曾直接听过这个谣言。要是她可以自己一个人走出去的话,肯定会被白眼吧。

    她想要去那个没有人的地方。

    爱丽丝心情沉重地走到了玫瑰园。

    她好一阵子没来玫瑰园了,玫瑰花在薄暮照耀下显得愈来愈红艳。

    她吸了一口气,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叫她。

    「好久不见了,爱丽丝。」

    「咦?」

    因为逆光的关系,所以她刚刚没有注意到碧巴迪就站在那里。

    「碧巴迪……」

    离开了心之城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碧巴迪。爱丽丝的语气不禁变得有点畏畏缩缩。

    「你不惊讶吗?」

    「我早就知道你在这里了。我可是个女王,情报网多得很。」

    露出得意笑容的碧巴迪,看起来非常可爱。

    碧巴迪是个残虐的女性,就算处决了很多人也不会难过,甚至以杀人做为转换心情的方式。但她却没有责怪爱丽丝突然离去的事。

    「那个,女王陛下擅自离开心之城没问题吗?大家不会担心吗?」

    爱丽丝一问,碧巴迪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城里没有人知道我来这里。」

    在这里遇见的碧巴迪,比在心之城看到的时候还要更稳重、更温柔。

    「不过……为什么……你会来到敌人——布拉德的玫瑰园呢?」

    「这里跟心之城有密道相连,我就是从那里来的。」

    爱丽丝想问的不是这个。

    但她无法开口质问有关碧巴迪跟布拉德在一起的事。

    「你离开之后,我们很寂寞喔。你对心之城有什么不满吗?」

    「碧巴迪……不是那檬子的,」

    「啊?要不然是为什么?」

    碧巴迪逼问的语气有点像小孩子。

    「我看到佩塔跟艾斯一直吵架,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一定得互相残杀,我心头一阵厌倦,就跑出了心之城……结果就被抓了。」

    碧巴迪苦笑地摸摸爱丽丝的头。

    「真是令人头痛呢。如果你是因为宰相跟骑士离开的话,那我就把他们的人头给摘下来。所以,回来吧。」

    「不、不用摘下他们的人头啦……」

    「是吗?思,他们是持役者,要杀他们的话也很困难呢……没办法罗。」

    「话说回来,他们现在呢?一定很担心我吧。」

    虽然佩塔跟艾斯的方式都有些偏颇,但毕竟他们那么关心爱丽丝,一想到让他们担心,爱丽丝就觉得很难过。

    「与其说他们担心你,他们倒比较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坏主意?」

    碧巴迪一边跟爱丽丝讲话,一边摘下一朵玫瑰花闻着它的香味。

    她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玫瑰花的化身。

    爱丽丝的心里甚至觉得像她这么美的人,应该什么愿望都会实现吧。说不定,她从未为情苦过。

    「什么坏主意呢?」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那两个人怎么可能告诉我呢?」

    碧巴迪淡淡地笑了。

    的确,佩塔跟艾斯好像都不喜欢碧巴迪。

    「而且,这只是我个人单方面这么想,说不定那也不是什么坏主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无聊,碧巴迪将花瓣一片片摘下来。

    「最近女仆都在流传宰相跟骑士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说不定他们私底下都偷偷在幽会呢。」

    爱丽丝不禁差点喷笑出来。

    「那、那还真是惊人呢。」

    「对吧?我听到的时候也大笑了很久。跟宰相说的时候,他的表情超难看的呢。」

    「我想也是。」

    碧巴迪跟爱丽丝,为了这个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组合一直笑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碧巴迪又突然若无其事地重启话题。

    「话说回来……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啊……」

    爱丽丝不自觉地别过头去。

    「今天只有我。之前布拉德带我来过,他说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来……」

    「原来如此。」

    再怎么说,爱丽丝还是不愿三个人在这里对话。她没办法介入他们两人酝酿出来的那种亲密气氛里。

    看到爱丽丝的样子,碧巴迪开口问道:

    「你的表情很悲伤呢,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我没事。」

    爱丽丝勉强挤出笑容来。看到她这样,碧巴迪蹙起了眉头。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了布拉德吧?」

    「怎、怎么可能。」

    被有可能是布拉德恋人的人问这种问题,爱丽丝只能否认。

    「只不过……我觉得你们那时候的感觉都好温柔……我好像看到了你们的另外一面,应该是说,你们看起来感情好好……让我吓了一跳呢。」

    爱丽丝不由得狼狈地找借口。

    「那时候,你果然看到我们了啊?」

    爱丽丝垂下了视线。

    不过,碧巴迪好像没有要责备她的意思。她的表情还是一样,带着温柔的微笑。

    爱丽丝不是一个会随便泄漏心里秘密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牵扯到布拉德的事,她就慌了手脚。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的。你们当时的气氛太好,所以我没办法开口叫你们。」

    「要说那样算是气氛太好的话,我会觉得很思心呢。」

    碧巴迪明显地皱起眉头。

    这样一来,明明年纪比较大的碧巴迪,看起来比爱丽丝还要小。

    难道布拉德也是因为喜欢碧巴迪这个样子,所以才不顾她是敌对阵营的人,也要忍不住偷偷见面吗?

    「话说回来,布拉德也真是笨。明明就在身边,居然还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意。」

    爱丽丝声音有些低沉地呢喃着:

    「布拉德一点都不觉得我特别呢。」

    她跟布拉德的确是跨越了不该跨越的那条线。

    即便那样蹂躏过爱丽丝,他也不在乎,有时候她会觉得布拉德不是不在乎,而是根本已经讨厌她了呢。

    「你是外地人,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喜欢外地人。所以不会有人讨厌你的。」

    爱丽丝觉得很不可思议地歪着头。

    的确,梦魇说过这个世界里的每个人都喜欢爱丽丝。

    但,那不等于特殊意义的爱吧。

    「呵呵,算了。我有时候会来这里,如果傍晚时你想找我的话,就来这里吧。」

    「碧巴迪,谢谢你。」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我会再来找你的。」

    碧巴迪进入了藏于草丛的密道。

    无人玫瑰园里飘散的香味,让爱丽丝觉得像是碧巴迪的香水。

    浓厚醇烈,一靠近就会被永远烙印上的甜蜜香味。

    只要是男人的话,应该都会为之疯狂吧。

    (碧巴迪跟布拉德……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因为两个人都是女生,所以爱丽丝跟碧巴迪聊天的时候就像这样,非常轻松。

    如果她跟布拉德之间能够至少有一半像这样心意相通的话,爱丽丝也许就不会像是喝了甜美的毒药一样那么痛苦。

    她不禁怀念起刚来到这里时,布拉德就像艾略特还有迪、达姆一样,对她十分亲切的时候。

    (明明长得很像,为什么……)

    尽管他跟以前的恋人长得很像,但彼此无法心意相通,自己又一直想着他,这让爱丽丝感到非常痛苦。

    被不爱自己的人以打发时间为理由上床,爱丽丝觉得这就像是猫在玩弄老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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