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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第八话 丹特洛斯的姊妹)

    不久前。

    亚修等人循空路越过国境,潜入了赛法洛斯帝国的领地。临近赛诺古拉比亚山脉的另一侧。

    因为他们打着艾瓦隆圣龙皇骑士团这个方便行动的立场,所以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越过国界。如果换作是全国上下仍一团混乱的骑士国政府,应该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策。

    一行人在上空持续探索一段时间后,注意到了某个村落。

    在那个村落的四周,停靠有三架运输艇、两艘航空战舰、以及似曾相识的小型魔导舰——罗丝薇瑟。

    「发现露库蕾齐亚了!就在那里!」

    一找到露库蕾齐亚,亚修忍不住高声欢呼。

    「你没事吧,露库蕾齐亚!」

    「亚修!我……我在这里啊……!」

    露库蕾齐亚也全力应声回答亚修。_

    「好!按我们先前讨论好的进行!散开!」

    亚修一声令下,由六头龙组成的骑龙部队,为了达成各自被赋予的任务而散开,之后开始加速飞行。

    ◇

    亚修等人引爆战火的同时,安妮格鲁特的部队也展开了行动。

    「这支骑龙小队也才六头龙而已,不足以为惧!我命令你们散开以对空炮火击落他们!还有贝鲁达!你负责把露库蕾齐亚押送到罗丝薇瑟!」

    安妮格鲁特迅速而明确地下达指示后,发动了伯伦希尔。机龙喷射出庞大魔力的同时,以惊人的高速冲上了苍穹。

    另一方面,抢先亚修等人一步降落在山里的阿妮亚乘坐在翼蜥背上,展开了秘密行动。

    「我们上,小库!虽然我们的表现没办法像龙族一样那么抢眼,可是一样要拿出拚劲来!」

    无论是地势再怎么危险的山道,小库都能轻松征服。阿妮亚深深觉得带小库同行是正确的决定。

    如果里拉和梅什金能一起来的话,感觉就更可靠了,不过无法强求。

    里拉本人也希望可以同行,无奈她的状况非常憔悴,梅什金也已经耗尽了体力。

    「我们要连里拉小姐和梅什金的份也一起加油喔!」

    不久,村子的入口出现在前方。

    ——咚!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落。应该是亚修等人发动空袭,正在轰炸敌机吧。看来作战似乎进行得非常顺利。

    多亏有亚修等人在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没有人注意到阿妮亚的存在。现阶段为止都如作战的安排。

    阿妮亚让小库停在村子入口附近后,偷偷摸摸地观察内部情况。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断头台。

    旁边有两个人影。

    ——找到了!

    露库蕾齐亚恰巧正要被一名个头娇小的女士兵带走。

    虽然神情看似极为衰弱,不过露库蕾齐亚还是露出坚毅不屈的神色。见露库蕾齐亚还没有放弃希望,阿妮亚放心了。

    重点是,那个女兵是谁?

    她身上穿着绣有革命派徽章的战斗服,所以她是属于哪一派的人马显而易见。

    但不知何故,她脸上戴着一副奇怪的面具遮住了长相。

    从那娇小的体态来看,年纪应该比阿妮亚还要小。

    最让阿妮亚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女兵的肤色。

    不管怎么看,那个肤色在在显示她是丹塔洛斯族的人。

    ——她会是被革命派抓去当童兵的小孩子吗?

    阿妮亚怒火中烧。

    革命派不但让丹塔洛斯的小孩子卷进帝国内部的纷争,甚至还把他们培养成士兵,实在是教人心寒。

    「我们走,小库!」

    小库应阿妮亚的命令冲上前的同时。

    「——!」

    戴面具的女兵冷不防转身,掷出匕首攻击。

    「呜!」

    阿妮亚立刻挥鞭弹开刀子。

    「请你听我解释!我不是你的敌人!如果你是被迫服从革命派的命令的话,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帮助你恢复自由的!」

    阿妮亚配合女兵的身分用丹塔洛斯语喊话。

    「……咯咯。讲那什么天真的话。你是脑筋烧坏了吗?」

    然而对方却是使用赛法洛斯语回话。因为对方脸上戴着一副沉重的面具,所以很难听清楚她的声音,而且音调还变得像老婆婆一样。

    「你说什么!?」

    阿妮亚以前也曾经当过赛法洛斯帝国军的特务,所以也会说一口流利的赛法洛斯语。

    「我乃宣誓效忠安妮格鲁特大人的战士!如果你想妨碍我主,就算你我都是『山之民』,照样格杀无论!」

    戴着面具的女兵做出如此声明后,往露库蕾齐亚的腹部灌了一拳。

    「呜啊……!」

    露库蕾齐亚在转瞬间失去意识。

    如此一来,露库蕾齐亚就不可能自己一个人逃走。

    ——难道战斗民族就注定得斗个你死我活吗……?

    阿妮亚被迫必须做出痛苦抉择的同时,戴着面具的士兵把露库蕾齐亚放倒在地。

    「我叫贝鲁达!乃是安妮格鲁特大人的心腹!」

    贝鲁达右手持枪,左手拿半月刀,豪气地报上自己的名号……

    「我不想跟你打……毕竟我们都是山岳民族啊。可是,我也有不能让步的理由!」

    阿妮亚骑在小库身上和步兵贝鲁达展开对峙。

    「小库!使出你的全力战斗吧!」

    「咕噜喔喔喔喔喔喔!」

    受到阿妮亚的斗志鼓舞,小库奋力踩踏大地往前冲刺。

    虽然贝鲁达立刻开枪射击,但身手矫健的小库还是一边闪避,一边继续冲刺。眨眼间它扑到贝鲁达面前,张牙舞爪地挥出前肢。

    随着轰虫作响的狂风,前爪横向撕开了贝鲁达的身躯——乍看以为如此,但只见贝鲁达仿佛在表演特技般,身轻如燕地飞到了半空中。然后从上空朝阿妮亚连续射击。

    「呜咕!」

    阿妮亚痛得发出呻吟。一发子弹擦过左手臂,另一发则擦过左脚的小腿肚。所幸的是子弹没有穿进肉里。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

    小库一边闪避势如雨下的子弹,一边预测贝鲁达的降落地点,吐出火焰弹回击。哪怕贝鲁达身手再怎么高强,着地的瞬间也会露出破绽。小库不愧是受过阿布杜妮雅调教的军用动物,会自己动脑思考,抓住贝鲁达的可趁之机。

    「哼!」

    但贝鲁达在着地之前奋力挥出半月刀,将小库的火焰弹纵向砍成了两半——人类竟能做出如此惊人的反应。贝鲁达再次跳跃。而且速度明显提升得更快了。

    ——呜,速度太快了……我跟不上!

    贝鲁达的动作快到像在狂舞一般,阿妮亚光是要用眼睛捕捉她的动向就非常吃力。一不小心,她就会完全从视野消失不见。

    「咕噜噜噜!?」

    即便是小库,也被贝鲁达的高速移动耍得无所适从。

    下个瞬间,在小库旁边着地的贝鲁达,以粗犷豪迈的动作施展踢技。

    ——咚砰!

    「咕喔喔喔喔喔……!」

    身材巨大的小库被一脚踹飞,高速冲撞后方的大树。阿妮亚有惊无险地先行一步从它身上跳离,以背部朝下的姿势摔在地上。

    要是连同小库一起被踹飞的话,恐怕这场战斗也就此结束了。「咕呜呜呜呜呜……」

    小库貌似痛苦地呻吟着。看来短时间内它无力再战。

    「怎么可能……!」

    阿妮亚两眼发直。

    阿妮亚想起马查贝尼元首的心腹维多利亚——她也曾在圣都艾斯帕达的驻舰场狠狠地踢飞小库。

    她不敢相信世上除了维多利亚之外,还有第二个人有那个能耐可以踢飞身躯庞大的翼蜥。看来贝鲁达的实力跟那个维多利亚差不多高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么了?只不过是没了『交通工具』而已,你就要举双手投降了吗?」

    「小库不是什么交通工具!它是阿布杜妮雅小姐托付给我的重要战友!」

    阿妮亚燃起斗志后,主动发动攻势。

    贝鲁达的力量的确深不可测,可是自己也不能因此夹着尾巴逃走。

    阿妮亚以变化自如的皮鞭为武器,向贝鲁达发动猛攻。

    皮鞭可怕的地方,不在于能单纯地予以打击,还能勒住敌人的四肢或颈部限制行动,或者夺走敌人的武器,应用范围非常辽阔。

    当然,阿妮亚进攻时会加入复数的攻击模式。一般的步兵难以预测皮鞭会怎么攻击,往往两三招就能分出胜负。这就是『使鞭手』和敌人周旋时的基础。

    「咯咯。怎么了?这就是你的看家本领吗?」

    然而,贝鲁达却像早看穿了皮鞭的轨迹般,每一招都有惊而无险地成功闪避。

    这时,贝鲁达丢弃了右手的手枪。

    就刚才的射击情况来看,那把枪应该还有子弹才是——阿妮亚感到讶异的瞬间,贝鲁达用空下来的右手抓住了她的鞭子。

    「——!?」

    换作是一般人,根本不会有试图空手抓住高速挥舞的鞭子的念头吧。更何况贝鲁达刚才明明还有手枪可用。她大可采取安全的战略,在退出鞭子的攻击范围后以手枪反击。

    当然阿妮亚也了解这点,所以她才会全面进攻,为的就是把贝鲁达封锁在自己的攻击范围内,但……贝鲁达只用一只右手,就轻松击溃了阿妮亚的战术。

    「凡是安妮格鲁特大人的敌人——都要格杀无论。」

    蓄积在贝鲁达左手的力量爆发了。

    那只手上握着怵目惊心的半月刀,随着一道锐利的弧线往阿妮亚的颈子砍去。

    阿妮亚主动放弃鞭子往后方跳跃。虽然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了刀子,可是却掉了原本缠在她脖子上的围巾。

    红黄相间的条纹毛巾轻飘飘地在空中飞舞。

    「——!」

    那瞬间,贝鲁达的视线不知何故有所动摇。

    因为有粗犷的面具挡着,所以阿妮亚无法知道贝鲁达现在是什么表情。

    不过,贝鲁达确实被飘在半空中的围巾吸引了注意力。

    在高手与高手的对决中,那是堪称致命的破绽。

    阿妮亚往后跳的同时,抽出怀里的匕首掷了出去。

    「嚓!」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只见锐利的匕首刺进了面具的眉心部分。

    面具随之纵向分裂成了两半。

    「咦……?」

    阿妮亚一脸惊愕。

    藏在面具底下的那张脸是——

    「阿布杜妮雅……小姐!?」

    阿布杜妮雅应是在艾斯帕达发生动乱之际,被〈戴米乌尔苟斯〉抓走才对,如今为何会以敌人的身分挡在阿妮亚的面前?

    在艾斯帕达战斗时,真央不小心说溜嘴的小道消息,重新浮现在阿妮亚的脑海里。

    ——根据咱的调查结果,虽然你们的家族因为部落间的风俗等原因,状况十分复杂,但阿布杜妮雅和你无疑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姊妹。

    假如真央的情报是真的,就表示阿布杜妮雅是阿妮亚的亲姊姊。

    「……我的名字是贝鲁达。没听说过阿布杜妮雅这名字。」

    尽管额头鲜血直流,贝鲁达的口气还是一样冷冷的。

    那个态度让阿妮亚受到了更大的打击。

    ——难道说……她失去了记忆?

    仔细一瞧,阿布杜妮亚的表情看似异常。尤其她的双眸,颜色看起来就像眼白跟眼珠互换一样,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气息。

    「……原来如此。阿布杜妮雅小姐,你在被〈戴米乌尔苟斯〉抓走之后……他们对你动了手脚对吧?我绝不允许……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阿妮亚下定决心,踩着大地奋力一跳。

    ◇

    一如事前讨论好的计划,亚修等人成功地抢在敌方舰队起飞前发动奇袭。

    尽管敌方部队立刻以对空炮火应战,但圣龙闪躲起来游刃有余,持续在空中盘旋飞翔。

    当中,三架运输艇的动力机关已冒出熊熊大火。已经不可能起飞了。

    见战况惨烈,留在地上的机龙兵们全乱了阵脚。

    对机龙兵而言,那三架运输艇是最重要的移动方式。一旦失去运输艇,就只能祈求还没受到攻击的战舰能把他们接走。然而两艘军用航空舰却对机龙兵见死不救,兀自升空。圣龙接连施放魔导攻击试图阻止他们升空,但军用舰的规格就是不一样,有魔导工学装置产生的防护罩保护。

    在两艘战舰的后方,可见气势壮盛的装甲机龙伯伦希尔。虽然它是亚修等人希望优先击落的目标,无奈有两艘战舰在前方展开如铜墙铁壁的魔导防护罩。

    当安妮格鲁特骑上伯伦希尔之后,它的两只眼阵倏地亮起了光芒。

    「——小心!伯伦希尔启动了!」

    蕾贝卡以紧张的语气警告后,亚修等人旋即绷紧了神经。

    「请蕾贝卡小姐和公主殿下带着露卡,去击坠那两艘战舰!另外,还要小心有许多机龙兵留在附近!雷蒙和洁西卡去找阿妮亚会合!我相信阿妮亚已经救出露库蕾齐亚,正往会合地点出发了!」

    亚修以团长的身分迅速下达指示后,从西尔维亚的背后向她攀谈。

    「公主殿下,我们在此暂时分开行动了。」

    「了解。不过你千万别轻举妄动喔。别忘了你现在是伤患。艾可……不用我提醒吧,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亚修。」

    「那是当然的吧?应该说!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啦!」

    见艾可气呼呼的,西尔维亚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苦笑。

    「保持这个气魄就对了,艾可。」

    「公主殿下也要小心。机龙兵单枪匹马的话虽然没什么好害怕的,不过一旦联手起来也是相当棘手。就连维若妮卡王女的亲卫队在艾斯帕达也吃足了苦头。」

    亚修再三叮嘱后,西尔维亚露出严肃的表情。

    「嗯,这我知道。我是不会掉以轻心的。不管对手是谁都要全力以赴——此乃罗雷亚蒙家的家训。」

    「所言甚是。」

    「我们走了啦,亚修!」

    亚修莞尔一笑的同时,艾可拉了拉他的袖子。她已经摘下艾瓦隆手环了。

    「好,出发吧!」

    亚修和艾可起身后,纵身跃进轰轰作响的大风中。

    一路往下坠的艾可掷出艾瓦隆手环。

    瞬间——闪光乍现。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装备了绚烂圣龙铠的艾瓦隆圣龙皇现身的同时,四周的云全被驱散了开来。亚修也同样换上了圣骑甲。

    「这一天我等很久了!这次我一定要彻底击溃你!」

    安妮格鲁特的叫嚣声撼动了亚修的耳膜。

    迎面飞来的巨大物体是那个伯伦希尔。

    有着少女般的名字,可是却具备了毁灭级武力的破坏兵器。而且它的动力来源,正是那个完成投胎转世的冥龙王莫尔德雷德。

    「打破那片装甲板,救出莫尔德雷德!」

    亚修一点也不害怕,勇敢地大喊。

    「哦。凭那一点情报,你们就猜到伯伦希尔的动力源是冥龙王吗?你们的判断力确实有套!只不过,胜利终究是属于妾身的!」

    圣龙皇艾可和装甲机龙伯伦希尔,在高度七千公尺的空域展开了对峙。

    ◇

    阿妮亚和阿布杜妮雅在倾圮村子的战斗仍未结束。

    一旁就是断头台,换上新娘礼服的露库蕾齐亚则昏倒在断头台旁边。

    至于小库则貌似痛苦地躺卧在不远处的大树下。虽然勉强保有意识,不过阿布杜妮雅那脚对它似乎造成了不小的创伤。

    「怎么!你这点程度也算得上是丹塔洛斯的战士吗!」

    阿布杜妮雅似乎被洗脑得相当彻底,即便对手是阿妮亚,她依然没有手下留情。

    「阿布杜妮雅小姐!拜托你快点醒过来吧!」

    相反地,当阿妮亚得知交战的敌人是阿布杜妮雅之后,就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迟钝许多。

    就算被洗脑,『断罪的阿布杜妮雅』的实力依然健在。

    如果不抱着要杀死她的决心战斗的话,阿妮亚必死无疑。

    ——可是……我真的无法全力攻击阿布杜妮雅小姐……

    阿妮亚的身上不知不觉间累积了许多刀伤。虽然每一道伤口都不深,可是持续累积下去,还是有致命的可能。

    「喝啊啊啊啊!」

    这时,阿布杜妮雅挟着要一招毙命的气魄挥出了半月刀。

    绽放着黯淡银光的刀刃明显锁定了阿妮雅的颈部。

    「呜……!」

    阿妮亚虽惊险闪过刀刃,可是上半身的平衡却已经被这一招打乱。

    阿布杜妮雅自然不可能错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只见她的右脚画出一道锐利的弧线,痛击了阿妮亚的侧腹。

    「呜咕!」

    沙沙作响地在地面滑行的阿妮亚发出痛苦呻吟。

    呼吸不顺,全身陷入仿佛麻痹般的感觉。

    再这样下去,肯定命丧阿布杜妮雅手中——

    阿布杜妮雅缓缓走上了前来。她停在阿妮亚身旁,冷冷地睥睨。

    「……就当作是对同胞的慈悲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阿布杜妮雅捡起了刚才她自己丢掉的手枪。

    手枪的准星锁定了阿妮亚的头部。

    「咕……!」

    阿布杜妮雅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姊姊——当阿妮亚掌握到这个情报的时候,阿布杜妮雅已落入〈戴米乌尔苟斯〉的手中。

    我一定要把她救出来,再亲口向她询问真相。

    对下定如此决心的阿妮亚来说,今天这样的结局实在非常残酷。

    「我会帮你把遗体埋在这座山里,让你回归故乡的尘土。」

    阿布杜妮雅无感情地喃喃说道后,扣住扳机的手指慢慢施力。

    就在阿妮亚做好赴死觉悟,闭上眼睛的时候。

    「咕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原本倒地不起无法再战的小库,忽然闯进了两人之间。

    小库气势汹汹地发出咆哮,一步接着一步往阿布杜妮雅靠近。

    面对小库的恐吓威胁,阿布杜妮雅无动于衷,全然不觉得害怕。

    「啧。烦人的畜生。」

    她冷冷地嘟嚷后,毫不留情地开枪射击了昔日的爱兽。

    右耳、右肩、左前肢、左肩……残酷的子弹接连射穿小库的肉体。

    「咕噜噜噜噜!」

    但小库还是持续往前走。

    「可恶!」

    第五发的子弹终于贯穿了小库的眉心。

    「咕喔喔喔……!」

    即便一身是血,小库仍不死心地慢慢前进。

    「这……这畜生是怎么回事……!?」

    阿布杜妮雅见小库那怵目惊心的模样,也不禁心生动摇。

    不过小库也撑不住了。

    只见小库身体摇摇晃晃,倒在阿布杜妮雅的跟前。最后它像是在向阿布杜妮雅撒娇般,用舌头舔拭她的脚趾后,一动也不动。

    「小库!?」

    阿妮亚伤心欲绝地流下眼泪,放声大叫。

    不过痛下杀手的阿布杜妮雅,却是一副仿佛没听见阿妮亚在又哭又叫的样子。

    「为什么?这种内疚的滋味是怎么回事……!?」

    她一脸困惑,不能理解小库的行为的意义。

    「小库……小库死了……!」

    阿妮亚挤出吃奶的力气。即便全身的肌肉因此痉挛,她还是咬牙站了起来。

    一想到小库是怀着什么样的感受而死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你到现在还是不懂小库的心情吗!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妮亚放声嘶叫后,使出浑身的气力往阿布杜妮雅的脸颊挥拳。

    意外的是,阿布杜妮雅连闪避的意思也没有。

    「拜托你醒醒好吗!你是『断罪的阿布杜妮雅』!想起你是高洁的战士啊!」

    阿妮亚跨坐在阿布杜妮雅身上,不停挥拳骏打。她有种打得愈重,自己觉得愈是心痛的感觉。

    即便如此,阿妮亚还是没有停止挥拳。

    「……!?」

    半晌,阿妮亚赫然发现。

    阿布杜妮雅的眼眶里浮现了偌大的泪珠。

    「阿妮亚,再狠一点。拜托你……狠狠修理咱一顿吧……都怪咱太过不中用……才会杀死了…………小库…………」

    「阿布杜妮雅小姐!?」

    阿妮亚停止殴打,定睛注视阿布杜妮雅。

    那个冷酷阴险的表情已不复存在,说话的语气也变回以前的样子。

    「欢迎你回来,阿布杜妮雅小姐……不对,是姊姊。」

    尽管等待厘清的问题堆积如山,不过阿妮亚还是情不自禁地给了阿布杜妮雅拥抱,然后只是一味地哭泣。

    「是吗……你已经知道真相了啊。」

    阿布杜妮雅露出身为姊姊的表情,轻轻地抚摸阿妮亚的头。

    就在这个时候——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忽然小库缓缓地从地上爬起,宛如在为姊妹的重逢献上祝福般,以宏亮的声音吼叫。

    阿妮亚和阿布杜妮雅都不敢置信地猛眨眼睛。

    只见用四条腿站稳脚步的小库全身一使力,陷进肉身里的子弹全喷了出来。就连眉心上那看似致命一击的伤口也不例外,从里面滚出一颗不成原形的弹头。

    「哈哈!仔细想想,对人用的子弹怎么可能贯穿得了小库的肌肉嘛!」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阿布杜妮雅和阿妮亚泪流满面,用力扑向视如宝贝的翼蜥。

    「——喂!阿妮亚!你平安无事吧!」

    「你……你不是阿布杜妮雅小姐吗?」

    一段时间后,从眼看就要从村落上空飞过的两头龙上面,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声音。

    原来是雷蒙和洁西卡。

    他们应该是在前往和阿妮亚会合的途中刚好经过这座村子的吧。

    雷蒙和洁西卡赶紧在村子中央降落。

    听完阿妮亚说明完事情原委后,两人都由衷为她感到开心。

    「真意外,你们俩是在什么时候变成圣龙之主的?」

    相对地,阿布杜妮雅则是一副满腹狐疑的表情,目不转睛地打量蜕变成威猛圣龙的布里基德和莉安侬。

    雷蒙和洁西卡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帕尔。

    「……不对,现在可不是谈天说笑的时候。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

    阿妮亚向露出严肃表情询问的阿布杜妮雅回答。

    「本来我是计划救出露库蕾齐亚殿下之后,前往事先决定好的会合地点,等雷蒙和洁西卡来把我们接走的,结果运气还算不错,在这村落就遇到了他们。无论如何,本次作战的最优先事项是救出露库蕾齐亚殿下。」

    阿妮亚一边看照仍昏迷不醒的露库蕾齐亚,一边回答道。

    这时,阿布杜妮雅就像忽然想到鬼点子的少女般面露贼笑。

    「咱的个性是如果被人摆了一道,绝不可能默默忍气吞声。咱们不如就藉这个机会——干脆把那玩意儿给抢回来如何?」

    阿布杜妮雅的锐利视线所注视的,正是拥有优美外形的魔导舰罗丝薇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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