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Naztar
扫图:Naztar
修图:bulbfrm,PMC
翻译:混沌圣歌
二校:翼海风
远离日本本土的南方小岛上。
有时,会有身着真红礼服的女孩子从天而降。
——有时,还会伴随着无人知晓的,异常羞耻的秘密一起。
“……至少,来点。”
平安无事的开完入学典礼,在高中部B区的某个大食堂里吃完备受推崇的蟹肉蛋炒饭的约两个半小时后。
在虽是四月,却已然染上了夏天的味道的,南方小岛上的森林深处。
“能当做路标的东西啊……”
已经着实有些疲劳的岩代零如此低语之后注意到,斜前方那个因为树木密度略略降低而形成的广场般的空间里,长着在日本无法依靠自己独立生长的树木。稍微有点兴趣。没错,去年去冲绳旅行的姐姐确实有说过这件事。
“那什么来着。是叫榕树吧。里面住着精灵啊,妖怪啊——”
让一边接近,一边自言自语的零话说到一半停下来的,是映入他眼帘的东西。
满是褶边和白色蕾丝装饰着的绚丽真红色礼服。
穿着这件礼服的少女,正在树上睡着午觉。
“——…………诶?”
一瞬间,零还以为深绿的树叶中正绽放着的红色花朵,或许虽不是精灵,却也是某种有着华美羽毛的鸟儿正在休憩。他并没有很快认识到,那个被强光环绕的场所有人在。
因为太过出乎预料。
在零迷路的差不多一小时里,他已然走进了森林深处。
少女位于相互复杂纠缠生长起来的榕树的树干与树枝之上,身旁围绕着繁盛的树叶。
而且,长得很可爱。
那个娇小的女孩子虽然闭着眼睛,但她的端正容貌依旧清楚地透了出来。她的皮肤也白的让人觉得在这座日照强烈的小岛上看见这种肤色缺乏现实感,被透过树叶射入的阳光照着的头发富有光泽。坐在从地面斜着生长起来的枝干的分叉处,抱着膝盖吐着嘶嘶寝息的少女优雅的让人产生了种莫非她是从天上飘飘而落缓缓落坐在那里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零的脑袋里冒出了多个“为什么?”。
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女孩子?
为什么在树上,为什么穿礼服,为什么在睡觉?
“……………………”
零呆了一会儿,随后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不管这个少女有什么事由。
在零正全力以赴应对的迷路这个现实的问题上,这种相遇或许会是某种出路。
没错。少女和零年纪看起来相仿。因为零听说今年的外部转入生只有两个,所以直接把她当作“学园”的学生也没问题吧。这个小岛应该不会有“学园”的学生之外的少男少女。无论如何,她比今天早上才到的零在这个岛上停留了更久这件事是确定的。
何况,周围人都没有。这孩子大概是独自一人来到这森林深处的。
她应该了解岛内的地理状况,至少是知晓这座森林的地形。请她带自己去学园……就算这不可能,她至少也会告诉自己该往哪边走。这个想法给零注入了动力。这或许是自己的幸运。零的心情一下变得明朗起来,他跑到树正下方的位置向少女叫道。
“那个!打扰一下。”
一直停留在枝头,眼角带着红色三角斑的麻雀大小的小鸟飞走了,树上的少女动了下身子。
但,仅此而已。
少女并没有醒过来的样子,这让零迷惑了。明明声音那么响了。是她睡得比自己预想的甜吗。但零又说了一次“抱歉,那边的姑娘,我有件事想问——”,情况依然未变。
虽然因为角度问题零无法看到对方的表情,但从仔细一听能听到的从那边时而传来的梦话似的咕哝声这点看,对方正睡得很舒服的样子。零不禁产生了一股罪恶感。清澈的空气,穿过树丛射下的阳光。舒适宜人的温暖感。真的要吵醒这个安眠于这种环境中的女孩子吗?
陷入眼下这番窘境,完全都是零自作自受。
但是,无可奈何了。现在或许正是决定零未来三年学园生活的分水岭。
零吸了口气,为了打破少女的睡意发出了全力的,又无情的大喊。
“打扰一下!!”
接着,少女起了很大的反应。
她的反应过度了。
少女全身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啪”地弹了一下。与此同时,虽然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少女穿着的真红礼服看起来也像活着一般蠢动起来。不,其实那并不是蠢动起来的活物,但它却有让周围的枝叶一消而散的势头和锐利。附近的小鸟全都振翅飞走,慌乱的少女用两只手把突然动起的礼服裙按住,在树上异常狼狈。
她失去了平衡。
少女的身体倾斜了过来,却因为焦躁没能抓住附近垂着的树枝这件事被零如慢动作一般看在了眼里。
途中,二人的视线重合了。
发出声音的零已经是吓了一大跳了,但少女眼中浮现出的是那之上的,近乎恐慌的神色。不是单单被叫醒的那种惊讶感而已,而是更为迫切的,完全不理解现在发生了什么的表情,就那样——
她会掉下来,这么想到的时候,零的手脚几乎无意识的在重归正常速度的世界中动了起来。
闪过零的脑海的,是小学五年级的事情。
那时,零的爷爷奶奶的家还是破破烂烂的,在用木材和铁板做起的屋顶附近住着的野猫们每次走过都会弄出唧唧的危险声响。某一天,在零和大自己四岁的姐姐一起去爷爷奶奶家住,然后一起洗澡的时候,浴室的屋顶突然就整个坏了,猫和碎片一起落了下来。在零和野猫的悲鸣声中,运动神经拔群,在当时已经有着“曾经徒手捕获野猪”的超人传说的姐姐立刻出手接住了笔直朝浴池落下的虎纹猫。
虽然零想像当时的姐姐一样接住少女,然而,即使对方身材娇小,但毕竟也是个人,和猫没法比。
往前迈了两步又退回一步调整位置的零不顾一切用两只手接住了让榕树震动着发出“沙沙沙沙”声响的同时落下的少女。但是,零没能撑住,被压倒了。为了不让少女受伤,零已经用了全力,他自己完全没有做好防冲击姿势,在重力的加速作用下,少女的份量压的零后背直接砸在了地上。零的呼吸被嗝住了,他发着悲鸣声,反射性的闭上了冒着金星的眼睛,浑身都是来源不明的疼痛感。而就在这时。
巧克力的香气传来。
这股甘甜的,搔的鼻子痒痒的,仿佛能溶化脑髓般的香气,类似于极品可可被加热时发出那种味道。
零睁开眼睛后明白,那是自己怀中那个颤抖着的少女的头发的香气。
被零抱住的少女和零紧紧贴在一起,同时抬起头,在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极近距离上凝视着零。
她应该已经清醒了,却仍旧一副身处梦中的表情。
终于,她似乎是受到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震惊般的,把眼睛瞪得溜圆……睫毛好长啊,零如此想到。脸型,还有鼻头,嘴唇,构成少女容貌的每个部分明明都小的可笑,唯独那被微卷的睫毛点缀着的水灵灵的大眼却又让人印象深刻。
咕咚,咕咚,少女的心脏加速跳动了起来这件事清楚地传达了过来。
零被吓了一跳。
此时,零终于意识到了,他正和这位少女体验着出生以来从未经历过的亲密接触。
即使透过貌似是丝绸似乎又不是丝绸做的礼服的布料,少女的身体那股只要抱着她的双臂稍稍用力便会折断般的纤弱感依旧清晰地透了过来。若不是她是落下来的,想必会十分轻盈吧。零放在她背后的右手能感受到那股柔弱的(身材)曲线,而放在腰间的左手,则是能感受到她身体的纤细。零的脚和少女的脚缠在了一起,而零胸口稍微往下一点的位置,那两处如同必然般压上来的柔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了。
啊,不妙啊,零这么想的时候已经晚了。意识到了少女的体温、感触与心跳的身体整个绷紧,喷出了大量汗水。咕咚咕咚咕咚咕咚,零的胸口要炸了。为什么这女孩子要用这种像是还在梦中一样的眼神看我呢?怀揣着这个疑问的零仿佛是被那双眼瞳吸引了一般紧紧凝视着少女,全身心的把注意力投在了她的身上,甚至都忽略了稍慢一步落下的树叶。
于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某种——不是立刻流入脑海的(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就是知道),而是不知何时已然有接触过的,五感之外的某物,突然就挤了进来,零的脑海里,无数场面、记忆与想法有了鲜明的形态。
——不想去入学典礼。这么想着的同时翘掉了典礼为了睡午觉而出了门——
——新宫百华,是高中部一年级的特待级,世界最强的——
——一边想着一喝完咖啡就会变得想要去上洗手间了啊一边用手脱内裤——
——好棒,可我的骑士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会出现——
——伴随着少女心发出的叹息,想着和喜欢的人的吻到底是种什么味道——
——看见了学生自治会会长的胸部后心里猛地一阵不爽——
——我莫非,比世界上的人的平均性欲水平要强吗,对这件事非常烦恼——
(译注:零和百华发生共振错觉时作者使用的句式前后是工整的,翻译时尽可能保持)
如怒涛般的。
被压缩了的影像、记忆与想法在一瞬间连环炸裂般的(挤了进来)。
“————————————唔!?”
零和少女几乎同时因为这种光从脑内闪过的感觉屏住了呼吸。
但,两人之后的反应各不相同。零都没有去想这过于真实的幻视般的东西“到底什么鬼”的闲暇就僵在了原地。
立刻行动起来的,是少女。她像是防备着零一样咬紧嘴唇,发挥如猫一般的敏捷跳了起来,从零身上离开。与此同时,零又开始在五感之外品味着自己与少女间的连接着的某物留着残影被渐渐扯开的感觉。
时间应该仅仅过了一瞬而已。
但这股余韵消失时,零已经彻底的明白了,这份脑子里被刻入的宛如自己亲身体验过的东西,是跳向后方、背靠着榕树、用双手护着胸口的少女的记忆,或是少女经历的场面,又或是情报和感情等的心念的碎片。
这是从少女的视角看到的记忆。
还真实的过头。
这并非是自己的妄想。
接着,依然惊呆着的零看向了一脸愕然,如梦方醒般地微微张着嘴的,颤抖着的少女。
“……你的名字。”
零第一次听到的少女的声音宛如在这片森林中听到的鸟鸣一般。小虫飞过耳畔的振翅声清晰可闻。虽然森林里连风都吹不进来,被浓密的绿意和土的味道填满,但整片森林时而会摇动几下,发出树叶摩擦的声音。
“是岩代零吗……?”
说出了自己未曾告知过的,也不该是初次见面就会知道的事情的少女陷入了无可比拟的害羞之中,她露着忍都忍不住的颤抖表情,那美丽的脸庞整个都红了,红的直透耳根。
就和她身上穿着的礼服一样的颜色。
※
那些家伙是以同类为目标的吧,就叫怪物把怪物给。
零在开学典礼的前一天得知了存在着这些侈谈的大人们的事情。
这是在距离日本本土直线距离约一千公里之外,朝远海的扶桑群岛开了超过一整天的货船“扶桑丸二号”的甲板上发生的事情。
文屋宗贞说着这件事的时候,零在做什么呢,他正伸手抚着面色铁青,嘴巴对准塑料袋的大友菖蒲(北海道生人)的后背。
“呕——————”
“你没事吧?朝远处看会轻松些。”
“谢……没关系……唔咕,呕————”
“……该怎么说呢,对不起哦?都是我说要打牌来消磨时间的错。总之你先望望风景吧——啊不好意思,你刚才,在说什么呢?”
零抚着菖蒲的后背回过了头,正吐着烟的文屋饶有兴致的看着零。
“岩代君,你很会照顾人呢。”
“是,是吗?没人能无视将会成为自己同级生的人在眼前如此难受的吧。嘛,不过,谢谢您的夸奖。”
“看来也很有教养。虽然我对你为何选择上扶桑的‘学园’很感兴趣……嘛这件事先放放好
了。我说的,是小菖蒲从黎明前就在外海飘了几小时,被弄得像这样吐个不停的原因哦。”
文屋是个身高很高,姿势端正,穿着便宜的西服套装的男人。
他的年龄据说是三十六岁。光看那张瘦脸应该会更显年轻一些,但那潦倒的样子反而让他显老。
在不久之前,菖蒲还没晕船的时候,在堪比货物区的窄小旅客用船舱里,他们一起玩抽鬼牌,文屋还教着怎么玩会让人神经衰弱的德州扑克。
他和菖蒲一样,在今天天没亮的时候就等在候船室里,“是要和你搭同一条船去学园岛的新任国语教师哦”,学园的职员是这么向零介绍的,不过零也并不讨厌这种不条条框框,不拘泥的大人。
“不是小菖蒲的体质问题吗?”
“当然和那也很有关系。但是,我想说的,是更根本性的问题。现状上看,因为巧妙解决了关于学园岛的‘孩子们’和那些家伙一样是怪物的争论,保持这样下去就可以了嘛——噢噢,请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么想才说的这烦人话的。是大人物里有这么想的人在。”
那些家伙是什么啊,零并没有如此提问。
因为他注意到了这句话的脉络。
取而代之,零提出了更简单的问题。
“这和晕船又有什么关系呢?”
文屋咬住烟,露出牙齿笑道。
“是关于预算编制的无聊话题。天然动植物很多所以需要加以保护这种想法已经被扔在了天边,扶桑本岛正在造紧急时刻用的跑道,而学园岛也有直升飞机等交通方法。但是,为了我以及你们这些底层人物开通定期通航之外的交运就太浪费了。”
零把握住了文屋话中的要点,准确地插话道。
“那些家伙正如期望那样的活动着,而针对此做出的防卫和研究预算已经够了,所以保持这样就可以了,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没错。没有多余的钱花在航班上。和货物一起晃晃悠悠地来,就是这个意思……你理解的真快。莫非岩代君也和我一样是周刊志和月刊炼机的忠实读者?”(译注:这里指飞机航班)
零苦笑着否定。
“因为我决定在这里上学,肯定会对这座岛还有炼气方面的事情做事前调查啊……而且,就算不读那些杂志来做事前调查也——”
“——也能知道大致的状况,是吗。确实如此啊。国内的‘孩子们’几乎都被集中于一处养育,而这个养育所又特地设在了太平洋的岛上。从大家都没法坦率地把这么做的理由说出口这点就能明白呢。”
吐出烟雾的文屋把自己口中的那个难以说出口的常识给直接说了出来。
“是为了把‘孩子们’作为那些家伙的‘靶子’。”
“炼气”——最初曾因为它或许会改变世界而引发的骚动,但在那之后,因为它只能做到让专门的检测仪器的指针摇动这一件事,是传心术却又不是,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被烙下了没有被称为超能力的价值的无意义能力的烙印。在这个不完全的超感官知觉(ESP)通过“增幅器”的开发首次被观测的几十年后。
在日美联合研究团队的主导下,“炼机器”突然发明了出来。借此,终于实际证明了“只能发信没法进行收信的残次超能力”——炼气的有用性。长久以来没有丝毫进步仿佛就像是虚假的一样,技术开发加速推进。“增幅器”小型化,简单化,最适化。当然是在军事用途的研究方面。经历了这段迂回曲折的过程后,尽管00年代在呼吁着人权方面的问题,但是,在被称为炼气和炼机器使用的最优解的幼年时期这个阶段被动了手术,往脑内植入了“增幅器”的,通称“孩子们”的存在就这么诞生了……或许,就是这招来了那些家伙。
能对炼气起反应,自己也能发出炼气的,被称为“蛇(The Serpent)”的野兽。
虽说是野兽,但那究竟能否被称为普通意义上的动物呢,说到底,那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这件事本身人们都不甚了解。
是从太古时期就一直沉眠于不为人知的深海底部的?或者是某种特殊的深海动物吗?又或是从异次元来的那种存在吗?连阴谋论都数不胜数。
只是,羽化后的它们大部分与爬行类的蛇的样子天差地别。那些家伙被称为蛇,准确的说,按日语是被称为炼蛇,其中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个体名“古蛇(Old Serpent)”的这个最初出现的一只,也是史上最大的灾厄级个体(Catastrophe)。那家伙甚至动用了核武器来杀死,只有从那期间开始之后的情况,是能从头了解到尾的。
那些家伙在某种程度上能以超过炼机器的灵敏度接收炼气。有时,甚至连没有用“增幅器”进行扩大的人的几乎接近于零的炼气都能接收。它们从深海出现后接收炼气,起反应,露出獠牙——
“——呕————!……对不起……”
零和文屋在谈话的时候,菖蒲的呕吐声和心在哭泣似的道歉插了进来。零抚着她的后背,随后文屋发出了笑声。
“总之,那个尝试的顺利进行,让大人物中产生了这般微妙的争执,结果呢,我们就搭上了这条连接客准备都没做的船,而小菖蒲呢,就像这样受着苦。话说回来,小菖蒲,今天的海况还是很不错的吧?”
“不,不错什么……我感觉都快要把内脏吐出来了……呕。”
“天气也不坏,浪高也不高。要是赶上夏天和秋天,海上还会生成台风的时候,可就不止这么惨了吧。”
是因为进行了想象吗,菖蒲的空洞眼神里染上了悲怆之色。
“饶了我吧……”
“哈哈。之后给你喂点感冒药之类的,你吃了之后就睡吧……据说晕船之类的冷不丁浇上一盆冷水也能治好,不过应该没必要那么做吧。到岸之后的事情会比这个更麻烦的。”
菖蒲呻吟着“这样就能治好的话,不管是冷水还是热水都大欢迎……”,不过依旧抚着她的后背的零更在意文屋的后半句话。
“文屋先生?那是什么意思?”
“嗯?”
“到岸之后的事情会比这个更麻烦的这句话。”
“啊,这个啊……你想想看,岩代君。那里可是学生们基本全是‘孩子们’,而且还是从幼儿园开始就只待过学园岛和扶桑群岛本岛,懂事起就一次都没上过日本本土的人很多的‘学园’啊。学园岛上也基本没有电视,收音机和网络。虽然岛上尽是按学习指导要领来的,关于本土的知识是有作为常规知识好好教导着,但某种意义上说,那里是个既是日本又不是日本的世界,你不这么认为吗?。”(译注:学习指导要领,类似于教育部的课标)
“但,那是……”
“我小题大做了?嘛,或许吧。但是,这是往从懂事起就认识的熟人堆里扔进我们几个异物,这件事是事实。更何况,根据记录,有着明明自己不是‘孩子们’却能操作炼机器程度的炼气并入学的外来人在你们之前只有五个,其中三人没多久就回了本土……不,说到底。”
文屋取出便携式烟灰缸,按灭了变短的烟。
“岩代君能想象吗?当然,这么做更有效率是事实吧。用现代武器和那些家伙进行交战很艰难的理由也是确实存在的,但炼机器却没有,似乎在使用炼机器的过程中能感应到炼气,也因此,对那些家伙的动作的反应也会变得异常敏锐。还有通过实战进行测试的意思。”
带着潮气的风拂上了零的脸颊。
“外加,这几年灾厄级个体没有在世界上出现,灾害级个体(Disaster)出现最频繁的西太平洋地区也只是一年几只的程度,战术水平和炼机器的性能也提高了,已经能非常安全的进行处理了……就是这样。尽管如此,被当做‘靶子’用炼气吸引那些家伙,和炼蛇这种不明不白的生物战斗。这就是那些和你同龄的孩子们做的事情。”
在零不知要如何回答前,文屋就把便携式烟灰缸放进了口袋里,取出了又一只烟。
“我能再抽一根吗?”
“……请。”
“我还无法想象。你和小菖蒲肯定是因为某个理由才决定进入‘学园’的,肯定也做了各种各样的觉悟吧……但是,要习惯学园岛的生活,融入其中,肯定相当辛苦啊。”
文屋点起新烟,手扶栏杆望着大海。在零看着他的侧脸想着这么说的人为什么会去学园岛呢的事情后,“嘛,不过呢”,文屋继续道。
“我是觉得你要是能适应就好了。”
零也跟着文屋的视线看了过去。那里没有一座岛,只是蓝色的天空与广袤的大海。在天将亮时听到的让人觉得居然这么厉害的海鸟的叫声也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菖蒲“——呕——————”的悲惨声音。
因为火山隆起产生的扶桑群岛中的一个岛。气候上属于亚热带气候,湿性的大乔木林和干性的矮木林交织,岛上大部分地区持着原生态。本来是有其他名字的,但因为设立了从幼儿园到高中的一贯制学校“学园”而有了扶桑学园岛这个正式名称的岛,就在海的彼方——
※
如昨天白天时文屋在船上说的。
零已经做好觉悟到岛上后肯定会经历很多事,也想到了自己会遇到很多困难。
但是,不对。
发生的事和那些预想的困难在方向性上完全不同,有云泥之别。
被满脸通红地颤抖着的有着陶瓷人偶般的光滑脸蛋的少女突然问道名字的零一时间没能作出回答。在听到零“额……”的声音后,少女的大眼变得锐利起来,她迅速移动。一跃来到零的眼前后,少女揪住了零胸口的制服——
“从外部入学,今天早上才到这个岛上!?”
“唔,喔——!?”
少女用纤细的手臂抓起支起上半身坐在地上的零。
然后,她把只有“看”了零的记忆才可能知道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因为到了南国小岛所以就兴奋起来了,无视了在没熟悉环境前还是不要离开学校的范围为好的忠告,因为忍不住了所以就带着外出探探险的想法离开了学校,然后还华丽丽的遇险了!?”
“诶!”
“而且,尽管已经迷路了,却觉得自己明明已经受到了忠告再去吹响紧急时刻用的口哨求救是件很丢人的事情,但想到要是日落前没回宿舍让人担心了会有人去自己的房间看状况然后发现自己从老家带来的,那,那个,色……色色的书,要是真那样了这件事传出去之后自己未来三年的生活会暗无天日。你就被困在这种窘境里焦虑着!?”
“诶诶!?”
“色色的书总共三本,全都是,巨……巨乳系的!?”
“诶诶诶诶诶!?”
少女那因为羞耻而颤抖着的美丽容颜靠近了零,从她的嘴里间不容发地冒出的话语比起质问更接近于确认。
少女看到零惊慌失措的反应似乎就确信了答案,她没等零回答。
“而特地带上这些让人难以苟同的下流书籍是因为姐姐的煽动,而这位年纪比你大不少的姐姐……竟然直到你小学高年级还和你一起洗澡!?”
“……等——”
“话说,猫从屋顶掉下来是什么情况!?你爷爷他们住这种破破烂烂的房子没问题吗!?还有,还有——”
“等一下!这,刚刚发生的那种莫名其妙的现象到底是什么!?爷爷家很久前就由爸爸重建过了所以没问题的!……不不不,等一下,你讲清楚,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零打断了大概是因为要继续说出更加羞耻的事情而脸羞得宛如红叶的少女,提出了根本性的问题。
“那个,首先,你也‘看到’了我的种种吗?就像我刚才一瞬间好像‘看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你的记忆?经历的场面?内心的想法?之类的东西!那个,这是炼气造成的吗?但我没听说——”
但少女并没有回答零的提问,而是露出了更为纯粹的动摇。羞耻心似乎重新劈向了她。“咕唔”,她一脸吃了臭虫的表情。
“……果然,你也体验了刚才的——”
炼气不是用的超能力来称呼,而是成了新造词的最大原因。
这是在零预先学习的种种中都最为强调的部分。
炼气基本上是只能进行“发出”的超感官知觉,并非是“接收”的超感官知觉或是“感受”的超感官知觉。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增幅器”是能将人类所持有的某种超感官知觉就其一面进行扩大的东西,反过来说也只能扩大一面。
总而言之,炼气这个东西,现在除了驱动炼机器之外没有别的用。
最初那是被叫做“炼气机器”的,不知不觉中,中间的“气”被省略然后就名称那么被固定了下来。大致上,由“装备着炼气接收机能和能量变换机能的微型机械群”和“统合机械群,使机能得到指向性来简化操作的核心部分”构成的特殊机械——炼机器的出现,才让炼气首次作为特殊能力得以成立。
就像文屋也说过的那样,如果使用对炼气有着强烈的敏感性的炼机器,并处在意识与其相接续的状态下,似乎是能感受到他人的炼气的,但是,也仅仅如此。人类能发出炼气,但由自己直接来感受被别人发过来的炼气原则上被认作是不可能的,尽管因为有复杂事例中的相关报告,使得关于这个问题的观点分成“完全不可能”和“几乎不可能”两派。
当初备受期待的用在读心方面,直接把自己的思考传达给对方这种用法应该是做不到的。就算是“孩子们”之间也是。更何况,刚才发生的幻视般的感觉根本不能被归类为相互传递心思。
那是更为详细的,鲜明的,不规律的,位于自己眼前的少女的记忆。
脑袋似乎开始急速运转起来的少女的表情染上了绝望。
“——难道。也就是说……怎么可能。骗人的吧。共振……错觉?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可是,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共,共振……什么来着?那是什么?那个,抱歉。能不能用我也能听的懂的说法。如你所说我是今早才到——”
“这种蠢事怎么可能。虽然没有其他解释了,我不相信……为什么我会。因为我可是……唔。”
果然,少女没有回答零的问题,似乎连听进问题的余力也没有了。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解答一样脸色大变,那垂下的眼睛再次对准了零。
零的后背窜过了一阵恶寒。
因为那视线,让零感觉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了。
不是被看着,而是被盯着,用这种说法都太过柔和了的锐利视线仿佛在宣言绝对不会放你逃走一般。这就是那种让零本能的产生了“诶,我要被干掉了?”“我会被分尸丢进或许有蛇正在横行的扶桑蓝海里?”这般危机感的杀人视线。
“……你。你,到底。”
“诶?”
“知道了什么!?”
少女抓着零胸口的衣服的手上力气变得大了起来。
她一下就泪目了,还拼命抓着零摇来摇去。
“到底知道了什么!从刚才的状况和你的话来看,我的记忆还有复数的场景和思考也被你‘看到’了对吧!?”
是看见了。
被毫不客气地摇动着的零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
因为是瞬间发生且强烈过头,感觉就跟做了白日梦一样,对于来岛上之前只做了事前调查的零而言,他对这个现象并无所知,所以自己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去,陷入了混乱中。
没错。仔细想想确实是“看到”了,知道了。
现实的宛如和零自己的记忆和思考混同了一般。
这个女孩子的。
这方面啊,那方面啊。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什么和什么!?什么时候的记忆?什么场景?什么样的思考?名字……我的名字是什么!?我的名字是什么你知道吗!?”
“——新,新宫百华?”
少女的手瞬间停了下来,或许并不是因为零答出了正解。
因为零的话让她抑制不住羞耻地颤抖着。也许,这颤抖中的动摇,是因为她起了不吉的预感。
少女用挣扎于痛苦中似的口气催促起了零。
“………………………………还有呢?”
心怦怦跳个不停的零把视线从少女——新宫百华的身上挪开。
“……高中一年级。也就是说,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你应该和我同龄,但,你是‘特待级?’所属是什么情况?不是隶属普通的班级,而是属于炼气学科方面做专门的一对一授课的,由研究者做班主任……的班级啊。而今天,虽然不知道有学生从外部转入这件事,你想着反正99%以上的人都是初中时期就看烦的人,而且也没有参与这种活动的兴趣,然后就翘掉不去……?”
“唔……继续。”
“从家里……不是宿舍啊?从自己家里出门。然后来了最近很中意的这里……是叫榕树广场?然后想着就睡个午觉吧的你就爬上树闭上眼睛,接着。”
“……接着?”
“像平时一样。”
“像,像平时一样?”
“我不是很明白啦。是和‘我的骑士’这种妄想的,啊,抱歉……理,理想的?空想的?总之就是以没有具体长相的男人为对象,然后就,各种。”
“各,各,各种?”
“像是那样的场景比较好啊,在这样的场景中告白好热情啊,在那种场景中约会的话就最棒了,类似于这样的恋爱妄想。你想着‘但这种人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会出现’然后就睡着了。”
“呜呜呜呜。”
百华像是被击中了一样向后仰起,整张脸都变得像是在冒火一般。
不过,看来她是在极限位置勉强忍住了。她重新握紧就快从手上松开的零的制服,那张冒着冷汗的美貌容颜靠近了零。她一脸焦虑的拼命控制住因为动摇而颤抖的声音继续问道。
“还,还有呢?”
“还有,那个——……啊。”
零的心脏激烈跳动起来。
零更强烈的意识到了最最不妙的事情。
鲜明的记忆浮了出来。那也是没办法的。零虽然只是刹那间从百华的视角看到的百华的记忆,但感觉就跟“看”了很久一样。那是从比目击了近在眼前发生的事件更贴近的角度“看”的,所以异常栩栩如生。而且,还不只是视觉方面的记忆。零感觉到自己已经红透了的脸进一步沸腾了起来。
零的这个反应,让百华的表情绷得更紧了。
“还,还有,还有别的,什么?你刚才想到了什么?”
茫然的悸动。
百华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不是能放过算了的事情。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到底还有什么!?”
“……那个。不。”
零拼命挤出的声音是嘶哑的。
“不说比较(好)……”
“哈!?你这么掖着藏着到底本来打算说什么!你觉得你能蒙混过去吗!说到底你那个像是被踩扁了的土豆一样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你到底还知道我些什么看到了什么!”
“……那个,大概……是昨天吧?虽然没有根据,但总觉得是昨天发生的事情。昨天,咖啡。”
“咖啡?咖啡怎么了?”
零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继续说了下去。
“就是,那个,你喝了咖啡之后……你想了很多很多事情对吧?”
察觉到百华手上那凶恶的力气增大了,零挪回了躲开的视线。
然后,他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百华用“不要说莫名其妙的话给我清清楚楚地说明白”的恐怖眼神看着零。某种意义上,她透出的危险气息就跟追逼着自己的野兽一样。不给出回答就完蛋了。零立刻领悟到了这点。不过,零知道自己就算回答也会完蛋就是了。脸颊变得更热了。心跳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大概是昨天……你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书。”
她看的是轻松的恋爱小说。零甚至连砂糖放多了的咖啡的味道都回忆了起来。地点,并非是宿舍,也不是校舍或是学园中的某处设施,那应该是百华的家。从打开的窗户里射入了就春季这个季节算强的阳光……
“然后你途中就把书合上了。你从客厅走进走廊,然后朝斜对面的。”
那大概是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会目击的场景吧。
从客厅走入走廊的百华走进了斜对面的房间里。那间房间也是用的采光很好的设计,墙壁上挂着带着黑眼罩的兔子玩偶角色的挂历。百华一边想着一喝完咖啡就想上厕所一边把手伸到了裙子下面,然后把手放到了腰间的布上——
“那个,在墙壁上……有带着黑眼罩的兔子玩偶角色的挂历的房间里,你想着……一喝完咖啡……就想上厕所,然后就。”
直接把这话说出口很是羞人,而且对百华也很是抱歉。
可以的话,零希望百华能在途中就察觉这件事,所以选了绕弯子的说法,但是,百华似乎是直到这里才反应了过来。
百华那刚才就已经红透了的脸色变得更为赤红,让人觉得刚才的红色简直就是无色透明的一样。
“————————唔!!”
实在是太惨了。
她脸红的让人惊讶人类的身体竟然还有这种机能,而看到如此彻底的“害羞的红爆了脸的人”也是零的第一次。百华似乎是因为冲击导致所有神经都停止了工作一样僵在了原地,忘记了呼吸,她的眼瞳里蕴涵的,是纯纯正正的绝望。看起来,百华周围的时间,似乎是停止了流动一样。
“…………那,那个。”
以零发出战战兢兢的声音为契机,百华重新呼吸了起来。
她发出了嘶哑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bian。”
“bian?”
“…………………………变。”
“变?”
就在这里,百华似乎是从时间停止的状态恢复了一样,急速行动了起来。
百华用比刚才更激烈的力气一把抓起零,摇的比之前更为激烈。
“变态……!!”
泫然欲泣的百华眼瞳里带着恐慌之色,用不寻常的速度连续眨眼,她脸红的就跟煮熟的章鱼一样,嘴唇不断翕动着。抓着零制服的手则是不停颤抖,猛烈冒出的汗珠如同瀑布一样落下。
“岩代零是,变态!变态,变态,变态!难,难难难,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有这种人!”
“你说什,什么啊。”
“你是要干嘛,一,一边对我说,我详细把握了你尿尿时的场面、记忆、视觉、听觉、连思考都把握住了,然后一边‘嘿嘿嘿’地露着猥琐的笑容,一边看着我害羞的痛苦挣扎的样子享受其中……!?”
“……啥!?”
零也急的全身毛孔整个张开了。
什么鬼……发生了超不得了的误解了!
零带着慌乱的表情看着百华那张彻底陷入恐惧的脸。
“等,等一下,等等,停!你说什么啊!才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吧!?我才没有猥琐地笑,话说,我都说了不说比较好不想说出来的啊……!”
“唔,那,那你说,为什么你把你不想说的事情说出来的时候不好好回避掉不能说的地方啊!难道这还有粘性什么的吗!又不是山药泥!”
“我明明很小心了好么!直接说出来会更羞耻好么!而且我也没说视觉听觉思考全部把握住了这种话吧!”
“我很喜欢看书所以能理解你背后的意思!那么,你到底把握了什么!声音之类的?”
零没能给出回应。
一回想,那相当清晰的声音便复苏了。
“……………………那个。”
零的沉默所带有的隐含之意,百华已然明白。
“呜哇啊啊啊啊!看,看吧看吧!不要啊,为什么啊,骗人的吧,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视,视觉呢?你到底看到了多少!?我的,内,内内内,内(裤)……我下面穿着!我昨天下面穿着的是什么颜色的!?”
“…………”
“知道就快说!不说的话,我就只能认为你是那种有着其实没‘看’那么清楚却喜欢捉弄我玩来获得快感的性癖的家伙——”
我不管了,零想到。
“——白色的。是装饰着缎带的,似乎有带着蕾丝边的一条。”
“咿呀——————!不要啊——————!”
悲鸣着的百华抱着脑袋从零面前离开,因为后退速度过快,在零刚发出“小心……!”的声音制止时她已经撞上了榕树的树干。从树丛中射落的阳光晃动起来。双脚不听使唤的百华往前摔了一跤,然后蹲着身子。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害羞,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另一边,终于能好好站立起来的零因为百华那过于激烈的反应而担心了起来,他一边抚着猛烈跳动的胸口一边询问。
不,他是打算询问的来着,不过。
“你,你没(事吧)——”
“——没事,怎么可能!”
抬起头,打断了零的话的百华已经突破了泫然欲泣这个阶段。她正抽抽嗒嗒地哭着。
“果然你是个变态!烂透了的混蛋!”
“什么……!?”
零感到非常震惊。
“什么啊!?不是你问的吗!”
“我问的只有颜色,那你直接回答什么颜色就好了啊。你还特地把缎带和蕾丝边的设计说出来,只能怀疑你是那种有着‘狩猎内裤’的爱好的异常猎奇的家伙了吧哼!”
“不,不是的。你太武断了吧!白色是很常见的颜色,只说这个没法证明我看见了吧,想着这我才……可,可恶,我不会再说了。不管你再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了!”(译:我觉得百华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但零说的也很有道理╮(╯▽╰)╭)
“还有什么!?难道还有别的!?这个世界上无人所知的我的秘密!?什么,是什么,你给我说!”
“……,……我拒绝。”
“给我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我就,我就把你的羞耻故事给说出来!你不说,那就换我把你的种种给爆出来!”
“我……我要是说了你又会生气的吧。”
“……比如上午的入学典礼,看见站在台上的学生自治会会长的你,想着呜哇好‘汹涌’的女人,那对胸部都要把制服撑破了吧——”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说还不行吗!我说!……啊啊我受够了!不过,我们先讲好!你真的要听吗?不准生气哦!?”
“给我说!”
“还有,那个,你……你最近最烦恼的事情,似乎是对于爱好每天都妄想‘我的骑士’,和他做各种恋爱妄想的自己,究竟是不是要稍微比世间的(平均性欲水平要强)——”
“呜呜呜,闭嘴闭嘴闭嘴闭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要说了啊!”
“唔唔唔——!?”
两个人都陷入了大混乱中。
并非是平时的精神状态。
所以,果然还是忍不了自己逼零说的内容的百华用拼劲力气的气势伸出两只手硬是捂住了零的嘴巴,而零也没来得及做好准备来好好承受住百华的动作。
明明这要比接下从榕树上落下的百华容易,但两人又一次没能站住,摔在了松软的地上。和刚才那一摔比起来是不算什么,但后背多少受到些冲击的零发出“唔”呻吟。随后。
又一次压在了自己身上的百华发出的‘呼唔’的带着强烈动摇的杂乱呼吸声传入了零的耳朵。百华瞪大了眼睛,仿佛是目击了世界末日一般看着自己的胸口。
零则是在心里想着“嗯,怎么了”。百华看着的,是零为了撑住百华的突击而瞬间伸出的右手所在的地方,也是零右手中那柔软感触的源泉。像是缝在礼服上一样的装饰黑宝石的斜下方。
也就是,百华的左胸。
手一碰让零比之前更清楚地了解到了。果然,位于那件材质不明的轻柔礼服的布料的那头的,并不只是一坨软和的无意义脂肪,而是非常柔软,充满弹力的神秘丰满物。不知为何,零用那颗因为混乱过度而像针一样摆动着的脑袋想着这样的事情。
什么嘛。
虽然看到别人的胸会不爽,不过果然,她不是完全没料嘛。
……在零这么想之后,判断、感性、理性以及其他的种种全都涌了起来。感受到自己的血压一口气上升了的零,虽然狼狈地道歉“——对,对不起……!”,同时把手拿开时,但已经太晚了,就像晚了一百万年一样。百华猛地吸了一大口气。
“…………咿呀——————————————————————————————!!”
悲鸣在森林中回荡了起来。
这就是零入学的第一天,来到这个学园岛的第一天发生的,实际上,也瞬间成为了零的新学园生活的分水岭的故事。
※
翌日。零入学的第二天,开始上课的那天的早上。
在零朝自己的班级高一五班走的时候,笑话起零的表情的,是他的同班同学,学生自治会会长助理霜川丈太郎(Shimokawa Joutarou)。
“怎么了,零。你很累的样子啊,睡眠不足?”
“睡眠不足啊……嗯,确实如此。”
“紧张的睡不着啊?我理解你。刚刚从本土来到这里的你对学园生活啊,蛇啊,大概会有很多不安吧。”
霜川是在昨天的开学典礼后带着零和菖蒲两个外部转入的学生参观校内,请了二人吃午饭的学生。
他是个有着紧实的身材,一头稍长的清爽头发,带着无框眼镜的和善男性,也是向刚抵达南国小岛而兴奋不已的零忠告“在没熟悉环境前还是不要离开学校的范围为好。喜欢爬山和海上运动的话,也有相关的社团”的人。
他今天也特意前来迎接零和菖蒲。
“不过,你不用那么担心的。在入学前你大概已经听了不少,这边有给外部转入生准备的教学计划……不过几乎每天都以特别体育课为名开展的体力训练很辛苦就是了。关于蛇,虽然偶尔会出现很麻烦的,但基本上都构不成问题。出了什么事的时候,我们学生自治会会先行处理,而我们能处理好的情况占了大部分。我们的会长很可靠的。会长她,你有在入学典礼时见过吧?”
“啊,那个胸很——”
零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但霜川并没有听漏这句话。
意外的,他露出了少年风的洋洋笑容,
“没错。胸很大,对吧。”
“零君喜欢大胸吗?”
说出这句话的,是没有吐个不停,精神满满地走着的菖蒲。零慌忙想要“不,我没——”的纠正,不过却被一脸“我懂的”的霜川打断了。
“我知道,我知道。零。胸部可是男人的浪漫啊。你既然有这方面的兴趣,我随时随地可以给你介绍会长认识哦。会长也希望见你一面吧。”
“没错,零君……”
“我什么都没说啊!你们不要一大早上就冤枉人啊……”
嘛,自治会会长的话题先放着不管。零对被霜川笑话的那张昏昏欲睡的脸是有自觉的。现在,他也很困。
在经历了那种事情后,怎么可能马上酣然睡下呢。
……以零的知识直到最后还是没搞明白“看到”百华的记忆这个现象到底是什么的事情。百华用宛如把人置身于巨大的太刀斩下的悲鸣打断了零的道歉然后生出红色的、没有羽毛的、也没有表皮的、带着某种无机质感的翅膀,一脸慌乱地飞走了的事情。零正不明所以的时候,百华姑且是飞了回来,然后哭着说“那边!”,给零指出了学园的方位的事情。(译:居然特意回来指路,这么好的女孩子还不赶紧攻略了抱回家?)
这几件事都让零没法安然入睡,但是,让零如此睡眠不足的最大原因并不是这些事。不明白的事情反正怎么想都没用,而零也注意到了那个翅膀是“因为是由微型机械构成的所以能在某种程度上自由变换形态的特殊机械”——炼机器这件事。
真正妨碍零安眠的,是更为真切的现实。
这可和小学时期和姐姐一起洗澡不同。
因为姐姐是那种毫无女生的纤细的类似于披着女人皮的男人,而且说到底青春期的零和小学时期的零已经天差地别,更重要的是,百华的容貌非常可爱这个单纯的事实。至少从零的角度看,她有着至今为止直面过的女孩子中毫无疑问的最最可爱级别的可爱。
和那样的女孩子。
抱在了一起。
“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虽说是事故还是摸到了。
要不小鹿乱撞才是没可能的。
不要想太多快睡觉!这才是不可能的。
“——……那个,霜川。”
零隐藏着心中的动摇,向霜川问道。
“这个岛上,有没有,那个,怎么说呢。类似于心灵感应一样……现象?”
“啊哈哈。那是本土来的外部转入生还有教职员工常有的误解。我们,还有你,都没有那么便利的力量。虽然用炼机器的时候似乎是能感受到强力的蛇的气息。不过也仅此而已。没关系的。不会发生那种现象的。”
“……也是。那么,在和我们同龄的学生里,有没有与众不同的学生?”
用这种问法,是因为零担心说明了自己无视忠告跑出去探险然后迷路的那段经历后会被当作白痴。
“嗯?你怕被大家欺负啊?”
“不,那个……嗯,就是这样。”
“老实说,因为很少见,或许你是会被当作有趣的异世界人吧。……实际上,你在入学典礼时还有现在走在这条路上时确实都很引人注意。但,也没有本土的人想的那么差别巨大啦。才没有那么没常识呢,而且率直的人也有很多,零和小菖蒲肯定能和大家搞好关系的……啊,不过。”
霜川眼镜之下的那张瘦脸上露出了愉快的微笑。
“在那之中呢,确实是有一个,连我们都觉得奇怪的家伙。”
“……怎么说?”
“她是高一里,不,就算是整个‘学园’里,她都是最有名的吧——叛逆少女。”
菖蒲讶异地插话道。
“不良少女?”
“不良少女——用这个词的话有点微妙。但是,不管问校内的任何人,他们都会给出‘学园’中最有名的人是她或者我们会长的答案吧。你们要是看见也会立刻明白的。她可不止是把规定的制服改造了穿在身上的程度。在一整年里,哪怕是盛夏,她都是穿着装饰着花边的真红礼服的。”
他说的是百华。
零努力不摆出自己已经见过一次了的表情。
“她的名字叫新宫百华。外表很可爱,是个看起来有种西洋人偶的感觉的美少女。她是整个初中部加高中部里加起来也只有七人的特待生,在这些人中她也有着绝对领先的CI,在一部分相关人员中,她很久以前就被称作‘可怖之子(enfant terrible)’,客观上看,她是整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炼机器使用者之一。能独自一人击破被认为是准灾厄级的灾害级个体的人,整个亚洲也只有她一个。”
“CI?”
菖蒲讶异地问,零和霜川不禁露出苦笑。
“我和菖蒲都是检查了这个才被给了入学许可的吧。”
“虽然这么说的话多少有点语病,是指炼气的强度哦。”
AverageControl Index——是以检查结果为基础用计算公式算出来的,“孩子们”的平均值被看做1的,衡量同时操作的基础炼机器用的微型机械的个数的指标。零他们这种非“孩子们”超过0.25就会有进入“学园”就学的权利。
或许是因为“孩子们”的炼气在世界中交错乱飞的影响,就算不做“增幅器”手术能操纵现在用的炼机器的人类也有增加的倾向,但是达到这个基准的人还是很少的,在此之上,考虑到各种事由依旧决定入学的非“孩子们”,零和菖蒲也才是第六第七人。非“孩子们”的学生就是那么稀少。
那之后,霜川粗略地说了些关于百华的传言。
格外优秀,又是个超级问题儿。
上课和学校的活动都一个劲儿翘掉几乎不去,偶尔出现在大人物的房间和教职员办公室里的时候,都是去批判“学园”的系统和教学计划的,对于分配给所有学生的宿舍,她也“好土,太窄了,我不想和其他学生在同一个空间里起居生活。”地拒绝掉了,把自卫队的驻守部队以前用的建筑物改成了自己的房子。
因为太不听话,不知何时起,带着一成嘲讽加九成害怕,“学园”侧开始私底下叫她叛逆少女,现在,这个说法已经传遍了学生间,她被大部分学生当作一个疙瘩对待着。
“反过来说,她就是那种有着不管你有多任性翘多少课都可以被接受的,受到特别对待的,说是国家和人类的至宝都没有问题的才能的人。我个人绝不讨厌她,但她和我们会长那关系可是差爆了……不过呢,我觉得她的事你现在还不用考虑太多哦。”
“为什么?”
“因为她很少出现嘛。如我刚才所说,她是个翘课魔王,最近一段时间在校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