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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章 无仁义的美月)

    ~美月与帝某一天的LINE对话~

    「哈啰──♪帝,早安啊──!」

    「现在不是早上,已经晚上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每天晚上睡前都传LINE给我啊……被你姊姊知道会很麻烦耶。」

    「其实姊姊早就发现了啊。每次人家去洗澡的时候,姊姊都会拚命想删掉人家的帐号耶。」

    「原来早就曝光了吗!」

    「嗯!姊姊一开始是抢走我的智慧型手机想破解密码,所以我就改成指纹认证了,结果后来姊姊还在我的果汁里放安眠药,想趁我睡著的时候用我的手指解锁耶──」

    「你们是在演间谍电影吗……」

    「不过,因为我用来认证的指纹不是自己的,而是请人从停尸间弄来的,最后姊姊就解锁失败了──♪」

    「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刚刚的讯息我看都没看就马上删了。」

    「啊哈哈,是从停尸间弄来的。」

    「不要一直重复!我一点都不想瞭解南条家的邪恶事迹!」

    「然后啊──姊姊还在人家的手机萤幕上洒了一些很像金属粉的东西,想藉此拿到指纹去解锁呢!」

    「你们两姊妹到底为什么要在家里上演攻防战啊。」

    「再那样下去人家可能真的会输,所以就乾脆把手机带进浴室里啰!」

    「……难不成。」

    「没错~♪人家正在洗澡!要不要跟人家视讯?」

    「谁要啊!」

    「欸──?你不用害羞啊──我们的感情这么好。人家跟你说,人家有颗痣的位置跟姊姊一样喔!」

    「我不需要这种没营养的情报!」

    「真的吗?先跟人家打好关系可是好处多多喔?像是姊姊的秘密情报、只有亲妹妹才知道的弱点之类的,如果帝想知道,人家也可以告诉你喔──?」

    「万事拜托了!!」

    「你也太快上钩了~!那么那么,你下次陪人家出门买东西吧!只要你帮人家拿行李,人家就跟你说!」

    「买东西……?只有我跟你两个人吗?」

    「好嘛、好嘛。反正等帝跟姊姊结婚之后,我们也会很常一起出门啊。人家是你未来的小姨子喔?」

    「嗯……有道理……」

    「帝,你是不是没听过啊。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还有『弃车保帅』!」

    「原来如此,说的也是。」

    「虽然人家也不是很懂这么深奥的谚语啦。」

    「明明不懂还拿来用吗!而且还用得很到位!」

    「因为人家虽然脑袋不好,却是个天才啊!」

    「听起来互相矛盾,但我可以理解。」

    「那么那么,下个星期六的早上八点,我们约在车站的猫头鹰前集合吧!人家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过去!」

    「不用打扮也没关系啊。」

    「欸──人家要打扮──还有还有,人家想跟你仔细讲行程,先转成视讯通话喔!」

    「你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想要全裸视讯啊!」

    妹妹的心情莫名地非常好。

    不,南条家有史以来的大笨蛋,同时也是姬沙亲妹妹的南条美月,平常基本上心情都很好,不过今天晚上更是有别于以往地兴奋。

    姬沙从走廊上悄悄地窥视,现在美月的房间里正在举办时装秀。

    地板、床上以及桌上都铺满了洋装,美月在镜子前把洋装一件件地搭在身上摆姿势。一下摆出胜利手势,一下手扠在腰上做出妩媚的动作,一下又跪在地上仰望,完全像在面对镜头。

    而且她还拿起智慧型手机「嘿嘿嘿~」地笑著,绝对有问题。可疑的气息都蔓延到走廊上了。

    「美月……?你在做什么……?」

    按捺不住的姬沙开口搭话,美月闻声拿著白色连身裙轻轻转过身来。

    「啊,姊姊!人家问你喔,你觉得这件连身裙适合人家吗?」

    「我觉得你不适合清秀型的衣服……这不是重点,我刚刚是问你在做什么?」

    「欸──?人家没有在做什么啊──人家只是下次要自己出个门而已!」

    美月在手腕上喷了香水,用鼻子嗅著香气。

    「你骗人!不管怎么看你都太认真打扮了!还有那瓶香水是我的耶!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香水是人家的喔?因为是人家自己买的啊~」

    「你为什么要跟我买一样的香水……!?」

    而且美月脸上的妆还隐约可以看出跟姬沙是同一系的,姬沙只感到毛骨悚然。正因为她们的脸本来就长得像,眼前的美月愈来愈像迷你版的姬沙。

    「嘿嘿~没有为什么啊~硬要说的话,就是因为人家最喜欢温柔的姊姊了吧?」

    「这绝对是谎话吧!」

    「人家才没有说谎!真是的,人家可是喜欢姊姊喜欢到半夜会疯狂亲姊姊的程度喔!是很深沉的!」

    「这才真的是谎话吧!?」

    「而且人家的手机待机画面还是姊姊的脚底板照片喔!超级性感──!」

    「这也普通到太恶心了!快告诉我这是假的!拜托你!」

    「全~都是骗你的啦──」

    姬沙泪眼汪汪地上钩了,美月这才朝她吐舌。美月就此回避掉姬沙的攻击,跳到了床上,脱下身上的衣服开始试穿连身裙。

    姬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而现在不是放心的时候。

    「所以你是要跟谁出去?虽然我想应该不至于,不会是男孩子吧?」

    姬沙其实在怀疑对象是不是帝,但又不敢直接问美月。因为连姬沙自己都还没有跟帝两人单独约会过的经验。

    美月用食指轻轻滑过那惹人怜爱的双唇。

    「人家想想、人家想想,啊!虽然跟话题完全无关,你觉得哪件内裤比较可爱?果然还是会让人想推倒的样式比较好对吧!」

    「哪里无关了!对方一定就是男孩子对吧!到底是谁!?给我从实招来!」

    「等一下啦!如果摇得太用力脑袋会掉下来的!人家的脑袋会掉下来的!」

    姬沙抓住美月的肩膀猛摇,但后者打死也没透露出对方的身分。

    星期六的车站前,挤满了许多约好在这里等待的人。

    地下道的出口外坐落著猫头鹰雕像,那附近站著不少穿著时尚的男男女女。

    在形形色色的人们中,有人正著急地操作手机;有人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发型;有人正在整理自己的服装,不过相同的是,空气中彷佛弥漫著一种心神不定的氛围。

    而且,等待对象为异性的人们特别多。男女一看到对方的脸便陷入两人世界,相互依偎迅速离开这里。

    ──这气氛还真令人讨厌……

    帝觉得这里令他相当不自在。

    他自幼遵循北御门家的家规,因此从来都与恋爱无缘,像这种充满粉红泡泡的空间,实在让他很不习惯。帝不禁暗忖,要是他现在等的人是姬沙就好了,一定会很开心。

    「哇!是帝!你真的遵守约定来了呢!」

    明快的嗓音传入帝耳中,他看见美月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不,是跳了下来。

    美月身穿露脐的运动T恤配上短裤,一身装扮充满了活力。

    她手上戴著好几条华丽的手炼,但并不会显得做作,依然率直又可爱。

    领口处若隐若现的纤细肩膀以及细长的双脚,肌肤都显得吹弹可破。

    美月虽然年幼,但她的身姿却绽放出强烈的美感,让周遭的人为之骚动。

    她跑过来就要扑到帝的怀中,后者用双手按住她,让她缓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会从剪票口那边过来耶,没想到是从楼梯这里。」

    「嗯,因为人家太兴奋了所以早到了一个小时,觉得无聊就跑去逛街了,结果看到好可爱的装饰品就一直逛──抱歉来晚啰──?」

    「不,你不需要道歉。离我们约好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从之前的言行来看,帝还以为美月是比较随便的人,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不过实际上她出乎意料地守约,这让帝感到欣慰。

    「所以,你要买什么呢?家电之类的吗?」

    「……家电?」

    美月愣了一下。

    「你应该是想买像电锅、吸尘器之类那种很重的东西吧?毕竟你都找我来搬行李了。」

    「哪有国中女生会在假日中午出来买电锅啊!」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帝感到不解。

    「原来不是吗……如果要说其他比较重的东西……难道是杠铃之类的?」

    「更不可能买杠铃啦!身上会长肌肉耶!」

    「肌肉可是很可靠的喔。如果有恐怖份子使用高空核爆让全世界的电子机器都毁坏,这时人类最后的堡垒就是肌肉了。」

    「人家才不要那种最后的堡垒!」

    美月彻头彻尾表示否定。

    那么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找自己出来的呢?帝陷入了苦思。他做为搬运工的存在意义正在为之动摇。

    美月高傲地耸耸肩。

    「真是受不了帝耶,你根本一点也不瞭解女孩子──今天就由人家来教你各种知识吧!」

    「那真是谢谢你了。」

    帝也知道自己不太瞭解异性。如果能让姬沙的妹妹站在他这边,那么他在恋爱游戏中将会非常有利。

    「那么、那么,首先啊,人家想先去逛车站前的店家!」

    「好的。据说人类骨骼可承受的最高重量为五百公斤,请你把购物量也控制在这个重量内。」

    「人家才不会买那么多东西!我们走吧,帝♪」

    美月紧紧抓住了帝的手臂,拉著他爬上楼梯。她一步跨出两阶的动作,感觉孩子气得可爱。

    「喂、喂……你不要黏我黏得这么紧。」

    「有什么不好,又不会怎么样。人家可是你未来的『妹妹』耶!妹妹挽著哥哥的手走路,很正常吧?」

    「可是啊……」

    「哎呀──?还是说帝并没有把人家当成妹妹?你想歪了吗──?」

    美月用手掌掩著嘴「呵呵」地笑了。还夸张地朝帝拋媚眼。

    帝觉得自己的耳根有点热。

    「我没有想歪。毕竟我的游戏对手只有姬沙一个人而已啊。」

    「是这样吗──?欸,帝有注意到吗?人家今天喷的香水跟姊姊是同一款喔?」

    美月偏头露出脖颈贴向帝。她白皙的脖颈相当性感,甘美妖冶的香气随著她的体温传了过来。

    「唔……」

    帝有些退缩。

    「味道很棒对吧!你可以尽量闻喔?」

    「我才不要!」

    「人家跟姊姊不一样,随你要怎么闻都可以!来嘛来嘛──我和姊姊不管是基因还是脸都差不多啊,不选姊姊选人家也可以吧♪」

    美月像只小猫般不停闹著帝。

    不妙。

    美月真的跟姬沙很像。像今天这样喷了跟姬沙同款的香水、化了相同的妆,再稍微散发出成熟的氛围……这一切都强烈地刺激著帝的本能。

    帝自然喜欢姬沙的个性,不过姬沙的外表更是完全正中他的好球带。所以就算明知道对方不是姬沙,帝也无法抑止自己加速的心跳。

    「好、好!今天你想要什么哥哥都买给你!说说你想买什么吧!」

    帝为了努力维持自己大哥哥的形象开口说道。

    「咦──?不用买也没关系啊──毕竟人家只是逛逛而已。」

    「……只是逛逛?」

    「嗯!啊,你看,那件罩衫是不是很可爱!?」

    美月跑到了橱窗前,展示在里面的是一件鲜艳到让人眼睛痛的萤光绿罩衫。上面还印著大量的外星人图案,更是令人惨不忍睹。而且外星人的造型还超级拟真。

    「……我觉得不可爱。」

    「欸──?很可爱好不好──超级可爱的──!你看你看,上面还印著外星人吃地球人的图案耶!」

    「从人类被吃这一点来看就不可爱了好吗!」

    「可是吃法不是很可爱吗?就像仓鼠一样!」

    「仓鼠吃人的模样也完全不可爱!」

    「哦人家懂了──帝是不想被仓鼠吃掉的派别啊──」

    「这还有分派别……?」

    女孩子的兴趣有如海底针般难以捉摸,帝陷入了混乱。而且他也无法判断美月究竟是标准的女孩子还是特例。

    美月完全没注意到帝的烦恼,她心满意足地舒了一口气。

    「好,那我们到下一家店去吧!」

    「你不买吗!?刚刚还一直说它很可爱。」

    帝惊讶地问,美月一脸疑惑地朝他眨眨眼。

    「人家不会买啊?而且外星人吃地球人的图案也很恶心……要是真的看到有人穿,人家应该会觉得很无言吧……」

    「你刚刚明明就一直说它很可爱!」

    帝方才还在试图理解美月的价值观,然而这一切只是白费功夫。

    「人家原本就是想※橱窗购物啊。而且刚刚不是说了只是逛逛吗?」(译注:意指浏览各种商店橱窗中展示的商品,未必会购买。)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找我出来……?」

    「是为了拯救世界!」

    「理由有这么伟大!?」

    总之街上并没有出现世界即将毁灭的徵兆,只有情侣及学生团体和乐融融地在路上自在行走,相当和平。

    美月也心情愉悦地哼著歌,拉著帝的手臂穿过商店街。

    帝发现只要不抵抗对方就不会再贴得更近(每次抵抗时美月就会使劲用胸部抵住他的手臂),于是便乖乖地跟美月走在一起了。

    虽说美月只是国中女生,但她几乎长得跟姬沙一模一样。所以如果跟她贴得太近,帝便会感到心神不宁。

    接著,美月在一栋巨大的建筑物前停下了脚步。

    「啊──!有新的游戏进来了耶──欸欸──我们进去玩一下再走吧!」

    「这里是……叫做电子游乐场的地方吗……?我听说是无所事事的年轻人,为了追求一时的娱乐所聚集的场所……」

    「帝自己也是年轻人啊!你没来过电子游乐场吗?」

    帝点头。

    场内随处可听见的噪音和五光十色的众多灯饰,绝对是以质实刚健为家训的北御门家内,不会看到的景象。

    「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大门基本上是完全开放的,警备过于松懈。不仅如此,游戏机摆放得过于密集,几乎没有空间供人通行。一旦有人袭击这里……就完蛋了啊。」

    「根本不会有人袭击电子游乐场啦!好了快进去快进去!」

    美月把帝推进了电子游乐场。

    喧闹的声响顿时笼罩住帝。

    这里是未知的世界。

    数字、效果音及影像,不断从那些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娱乐机器中流泻而出。

    有对情侣正在试图用起重机吊爪般的道具从小箱子里偷布偶;还有个男人双眼无神、一语不发地击打滚筒洗衣机。

    这里的所有人都沉浸在欲望中,眼神带著暗光,一点幸福的感觉也没有。

    「……这里是罪犯的巢穴吗!?」

    「才不是!是电子游乐场啦!」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南条家的计画是把平民放进这种设施里头,让他们与外界隔绝、玩物丧志,最终成为废人呢……」

    「才不是!我家根本没有投资这里啦!这里只是普通的游乐场所!」

    「是我太武断了吗……抱歉。」

    「受不了耶──!帝还真的是什么都不懂──」

    美月笑得很开怀。

    她拉住帝的手,带他走到一个大型机器前。萤幕前方放著两把枪,机台底下还有踏板。

    「要不要玩玩看这个?」

    「这是……射击场吗?在日本国内用实弹射击不好吧……」

    帝在考虑要不要报警。

    「才不会射出实弹啦!这只是射击游戏而已!」

    美月让帝握好枪,教他操作方式。看来朝萤幕以外的地方扣下扳机就能装弹,而踩踏脚下的踏板便可以使用遮蔽物。

    「毕竟是第一次玩,我们玩合作模式吧。反正只要一直投币总会过关的!」

    「我只要杀死敌人就可以了吧?」

    「对对对!尽量打死他们!」

    「……瞭解了。」

    帝举起枪。

    ──结果。

    打出的分数高到让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机台萤幕上跑著游戏结束的制作团队名单,帝把枪放回前方的架子上。

    「好厉害好厉害!帝,你也太厉害了吧!欸──欸──!?你根本练习过很多次吧!?人家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不用接关就直接打完耶!」

    美月高举双手不停蹦跳。

    「不……游戏本身我是第一次玩没错,不过我学过所有武器的基本使用方法。因为北御门家的继承人必须拥有独自击溃整支部队的战斗力。」

    「这个要求也太高了吧!」

    「这也代表了继承人的责任就是这么重大。作为一个统治者,若是屈服于区区军事力之下,那根本无法保卫重要的国家。」

    而且,北御门家不需要会被南条家的黑暗吞噬的继承人。话虽这么说,姑且不论姬沙,帝在美月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一丝黑暗的气息。

    美月握紧了自己的枪,被萤幕深深地吸引住。

    「呼哇──原来不接关直接破关,片尾会播放小鸡的可爱动画影片耶──人家还是第一次看到──感觉好疗愈喔~」

    「虽然根本跟游戏内容无关就是了。」

    而且还一直啾啾啾地叫吵死了。制作团队开玩笑也开得太过头。可能是因为这个版本的结尾真的太稀奇,旁边的客人都纷纷拿起智慧型手机拍照。

    帝轻声叹了口气耸耸肩。

    「好了,接下来要我陪你玩什么?」

    「咦……你还愿意继续陪人家玩吗?」

    「嗯?为什么这么说?」

    美月眨著大眼睛抬头望向帝。

    「因为这里的游戏,跟帝平常玩的完全不一样吧?而且我每次找学校同学一起玩,他们都说『平民的游戏太无聊了』……」

    「哦……」

    帝可以理解。

    的确,苍世学园的学生应该都会有这种反应吧。他们是菁英中的菁英,皆以自身的家世为荣。所以会对这纷乱的世界产生排斥感也不奇怪。

    帝轻轻笑了。

    「虽然我受到了一点文化冲击,不过并不排斥喔。既可以瞭解到市民的感受,有所收获,况且也很有趣,没什么不好。」

    「对不对?就是说啊!没尝试过就批评很不好对吧!?好玩的东西就是好玩,跟价位还有阶级一点关系也没有嘛!」

    美月兴高采烈地朝他探出身子。

    「毕竟偏见只会让自己的世界变得狭隘而已。多进行各种尝试是好事。」

    「哎唷──!帝你这人真是的!我就知道──!」

    美月用尽全力朝帝扑了过来。虽然帝不太明白为什么,但他应该是正巧投其所好了吧。

    美月用那张与姬沙极为相像的脸蛋磨蹭他,帝顿时方寸大乱。

    「喂、喂……」

    「那么那么,我们接下来玩玩看那个!那个!用大头贴机拍个合照吧!」

    美月不停拉著帝的手前进。

    他们来到了一个写著※禁止男宾单独进入的区域,接著穿过一群打扮时尚的女孩子形成的魔境,再掀开外国模特儿的海报门帘进到了一个空间里。(译注:日本的大头贴机商家有禁止单独或仅有男性的团体入场的习惯。)

    里面是个相当不可思议的空间。前方是大大的萤幕,地上则标记了顾客应该站的位置。墙壁跟天花板都纯白色,实在亮到不行。

    「我好像没看到摄影师耶……」

    「它会自动拍啦!只要按照萤幕上的指示摆姿势就可以了!」

    美月十分熟练地将硬币投入机器中。

    随著一阵吵杂的声音响起,开始拍照了。

    「来来来,再靠近人家一点!不然画面塞不下!」

    「喔……好……」

    美月使劲贴向帝的胸膛,后者在浑身僵硬的状态下依然摆了姿势。

    机器传来的指示声音一次又一次地拋出新的课题,难度比起模拟考都还要高。

    「好,下一张就拍接吻大头贴吧!就是拍下接吻的画面!」

    「哪有办法啊!」

    就在帝推开嘟著嘴朝他袭来的美月时,拍照时间结束了。

    美月马上带他移动到其他隔间里,接著开始涂鸦。

    帝完全不懂在照片上面涂鸦有什么意义,总之全部都交给美月处理。

    过了几分钟后大头贴印了出来,美月从机台中拿出照片,两眼放光地大喊:

    「哇──太棒了──!是人家跟帝的合照──!看起来好像情侣耶!」

    「以情侣来说年纪差得有点多就是了。」

    看到美月开心得像个孩子一般,连帝自己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姬沙继承了黑暗南条的浓厚血脉,她的妹妹却不同,是个不具威胁性的幼小动物。

    「人家要把这个当作人家的宝物!夹在学生手册里随身携带!」

    「根本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你也太夸张了。」

    帝看著美月天真无邪的模样,苦笑著说。

    「啊哈……」

    而美月此时妖冶地一笑。

    「人家当然会当成宝物啊……毕竟这可是……人家跟帝约过会的证据耶?」

    她扬起了嘴角,那是恶魔的微笑。

    朱红的舌头舔过嘴唇,轻轻吐气,那是恶魔的气息。

    「欸……」

    帝突然没有心情感受这一切了。

    一股奇怪的寒意爬上背脊。

    「不不不!这根本不是约会吧!你是我未来的妹妹!我今天只是为了请你告诉我姬沙的情报,才来帮你提行李的耶!」

    「答错啰──真可惜──♪ 男生跟女生在假日约在外头见面──一起逛街──一起在电子游乐场打电动还有拍大头贴──完全就是一场标准的约会──这在平民间是很常见的约会行程喔──?」

    美月得意洋洋地宣言。

    她露出可爱的虎牙,调皮地抬头望向帝。

    「怎么可能……会这样……」

    「如果人家把我们亲密的照片拿给姊姊看,你觉得会怎么样──?姊姊说不定会变得超讨厌帝对不对──?」

    美月故意拿起照片在帝眼前晃了晃。

    「唔……」

    帝握紧了拳头。

    太天真了。

    是他太小看对方。

    小看了南条的血脉。

    无论看起来再怎么天真无邪,再怎么直率可爱的女孩,南条依然是南条。

    他们的拿手好戏,就是用尽手段陷害、控制他人,对人耍花招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而这个女孩──南条美月,她的手段虽然比姬沙要来得和平,但也更加无情。跟姬沙相比,美月的个性大方又懂得撒娇,她相当瞭解要怎么活用自己的特长。

    「别担──心,如果你被姊姊讨厌,人家会收留你的♡」

    美月朝帝的下巴轻轻戳了两下。

    她稚嫩的眼眸,正带著陶然的热度波光摇曳。

    尽管外表看起来像小孩,但她已然是个女人。

    然后,帝没有察觉到恋爱游戏的参赛者已经不知不觉中增加了,这是他的罪过。

    他跟姬沙又不是两情相悦,所以姬沙应该不会被照片吓到,但是她对帝的好感度一定会下降。甚至有可能会放弃与帝之间的游戏。

    「你能不能……别告诉姬沙呢……」

    帝试著死马当活马医。虽然南条家的人根本不可能答应这种天真的请求。

    「可以啊──!」

    美月毫不犹豫地点头。

    「竟然可以吗!」

    帝反而感到很惊讶。

    「嗯!人家不想造成帝的困扰嘛!也希望帝可以开开心心的!」

    「什么啊……别这么吓唬我。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结果你是个好孩子嘛。」

    帝松了一口气,美月则轻声对他说:

    「不过这样一来,帝以后就要对人家唯命是从了喔……?」

    「根本完全不是好孩子!」

    「人家想想──首先──从简单一点的要求开始好了!我们做爱吧!」

    「一点也不简单!」

    「别担──心,人家不会要求你来我们家的!你只要在这里跟人家做爱就好了!」

    「完全不是简不简单的问题,这已经是犯罪了!」

    周围的客人听见他们的争论,已经开始骚动起来。

    美月在提出性方面的要求时,完全不知道什么地方该收敛,帝带著她逃离了电子游乐场。

    「还问说如果让我看到会怎么样……不如说我已经在看了。」

    姬沙盯著在一片黑暗中发光的画面,轻声嘀咕道。

    她位在一辆长长的货柜车中,里头宽广的空间全部塞满了萤幕及机械装置。这辆车是南条家用来执行各种任务的移动式监视基地。

    这次姬沙与私兵部队队长Σ两人上了车,藉此监视帝与美月的动向。

    她用藏在美月钱包里的隐藏式麦克风及发信器,来掌握住他们的对话及位置资讯。还利用了藏在美月衣服上的针孔摄影机,以及破解街上的监视器来取得影像。

    「第一顺位继承人竟然在偷窥第二顺位继承人的约会情形,南条家也堕落了呢……」

    Σ在萤幕前叹气。

    「你别碎碎念了,快动用所有的监视器追踪帝跟美月。要是他们趁监视有死角的时候做出什么不知羞耻的事就糟糕了。」

    「是是是……我会好好工作的……」

    Σ一边搔著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她不停移动终端系统上的操纵杆来切换监视萤幕。

    在帝与姬沙离开电子游乐场后,他们走在商店街上的身影便被便利商店及银行的监视器拍摄到,传送回监视基地中的萤幕上。

    姬沙高高扬起下巴。

    「我是刻意让美月自由行动的。帝在我面前不会露出破绽,不过如果对方是美月,他搞不好会说出真心话并暴露自己的弱点。关于帝的情报也是一样,从旁观察更有利于累积资讯。而且,我也能事先掌握住帝在约会时的行动模式,以后我要跟帝约会时就能拿来当参考。也就是说,这个行动会让我在正式战斗时更加有利。毕竟这就像是在分析比赛对手的预赛情形嘛。你想想,如果没有先暗中监视,我根本不会知道原来帝喜欢平民的娱乐游戏,还有他很擅长射击之类的吧?这并非偷窥,而是道道地地的战略。美月可能以为她先行取得优势了,但其实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这就是我身为黑暗女王的骄傲──」

    「什么……?抱歉,我刚刚没在听你讲话。」

    「给我专心听啊!」

    姬沙愤怒地拍桌。

    明明开著冷气,她却浑身发热。Σ说不定已经发现了,姬沙说这么多,其实都是在拚命反驳刚刚她提到姬沙在偷窥美月约会的事。

    就在此时,萤幕上显示出了美月用头蹭向帝,两人紧紧贴著的身影。

    「他、他们在做什么啊!靠得也太近了!快分开一点!就叫你们分开了!」

    姬沙猛然抓住萤幕吶喊道。

    「……你根本只是放不下心而已吧。」

    Σ叹了一口气。

    咕噜噜──美月的肚子叫了起来。

    「人家肚子饿了──都是因为帝一直拉著人家到处跑──」

    「我根本没有好吗,是你在拉著我跑。」

    帝为了预防万一先行声明。

    他原本是想抓住姬沙的弱点的,没想到却被美月拿到了约会时的双人合照这个把柄,现在只能被逼著一直在商店街上逛来逛去。

    幸好美月不是一个太过无理取闹的孩子,不过他们逛的全是首饰店跟杂货店这种适合女生的店,对帝来说实在不容易。

    话虽如此,但之前美月说过要告诉他姬沙的情报,这个约定应该还有效,所以帝自然不能就此离开,坏了美月的心情。

    「话说回来,你就算肚子叫也不怕让人知道呢。」

    换做是姬沙的话,她一定会满脸通红地辩解吧,而妹妹则显得无拘无束。

    「欸──肚子饿会叫也是没办法的啊。肚子咕噜噜的时候唱歌就好了吗?」

    「别唱。看是要吃法式料理还是日本料理……不过这附近好像没有餐厅呢。」

    帝走在商店街中四处张望。

    这里的建筑物大多都看起来有些脏乱,他实在很难下定决心踏进去。况且帝根本也搞不清楚它们是什么店家。

    「要找餐厅的话,那里不就有吗!我们去吃麦当劳吧,麦当劳!」

    美月拉著帝的手臂,冲进了一间挂著红色招牌的建筑物里。

    里面人声鼎沸,店员们各个顶著像在战场上的表情四处穿梭。

    收银机前排著长长的人龙。柜台跟墙壁上都设有萤幕,上面显示著餐点价目表。

    店内油味弥漫,在许多亲子及学生集团的光顾下显得很热闹。

    这里跟帝与双亲、凛花平时去的餐厅是完全不一样的异乡。

    「我曾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饲养场,会把肉切得看不出原形,然后夹进面包里,配上油浸马铃薯大肆喂食……」

    「这里才不是饲养场,是麦当劳啦!你连速食店也是第一次来吗?」

    「北御门家基本上都是吃糙米跟蔬食。偶尔接触一下这种异文化也不错。」

    「啊哈哈,这就是帝!那就好说了!之前不管找姊姊还是学校的同学,都没有人肯来!」

    美月露出开心的模样,她排进队伍里面,接著点了第二便宜的套餐,然后选好用餐位置。

    虽说是便宜的套餐,但它的量也太惊人了。不只有汉堡,还附加了薯条跟饮料,而全部加起来只卖五百日圆。这个金额与帝认知的餐点价位实在差得太多。

    「……这是圈套!太便宜了!」

    「不是圈套啦!这只是很一般的价位耶!」

    「怎么可能……难不成里面含有吃得愈多就会死得愈快的物质吗……?」

    「嗯~应该不会死吧──而且人家也很常吃啊!」

    「是这样啊……所谓入境随俗。配合当地人的习惯也是统治者的责任吧。」

    美月爽朗地笑了。

    「你不用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啦~真的很好吃喔~?」

    「好,那我就挑战看看吧。」

    帝在四周没有看到刀叉,便推断这种餐点应该是可以直接取用的。他毅然地朝薯条伸出手,此时美月伸手挡住了他。

    「等一下,帝!麦当劳的薯条不是这样吃的喔!」

    「不是吗?可是我看其他桌的客人好像也都是用手抓来吃的……」

    帝转头环视店内四周。美月则用力摇了摇头。

    「那是没有规矩的行为!现在的顾客完全不遵守礼节,这已经造成社会问题了。」

    听见「没有规矩」一词,帝的眉毛轻轻动了一下。

    北御门家的男人很重视礼节,即使是身处异乡,也不能做出失礼的举动。

    「是这样啊……那么请教我正确的吃法吧。」

    「包在人家身上!」

    美月活力十足地拍拍胸脯。

    她从色彩缤纷的容器中捏起一根薯条,咬住之后朝帝探头。

    「唔咿!」

    「什么……?」

    「坏──点──粗──!」

    美月感觉像是在说「快点吃」。

    「不,为什么要用嘴巴喂啊。」

    美月不停挥舞双手。

    「唔唔噢、唔嗯唔嗯唔唔噢噢!噢噢唔唔唔噢噢唔唔噢噢!」

    「你一直唔来唔去的我根本听不懂。」

    帝决定放弃解读。

    「唔──!」

    美月把薯条吞了下去,愤怒地解释道:

    「如果是男生跟女生一起到麦当劳来用餐,就要互相用嘴巴喂才有礼貌!帝你刚刚的行为,简直让女孩子丢光了脸!你应该要负起责任跟人家交往!」

    「不,那应该是指情侣来用餐的时候吧……?」

    「才不是──!不管是情侣还是朋友,只要男女二人一起用餐,就要用嘴巴喂──!再不遵守规矩我们会被赶出麦当劳的──!」

    美月这番话说得光明正大,她的目光清亮,没有一丝晦暗。

    她主张自己是正确的。

    美月全身上下都散发著这样的自信。

    「从你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呢。」

    「人家说的都是真的啊!」

    「如果是姬沙,那就绝对是在说谎了……」

    「人家又不是姊姊!」

    美月挺起胸膛,笑得天真无邪。

    看著她的笑容,帝十分肯定,美月的心灵纯净得没有半点杂质与污染。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好耶成功了!帝Come on!」

    美月咬起薯条朝帝探过身子。

    她的手肘抵在桌上,手掌托腮,用闪亮亮的眼神看著帝。

    帝下定了决心,往美月的方向凑过去。

    这对姊妹平时在穿著风格上有很大的差异,不过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对视,帝发现美月的面孔长得真的跟姬沙很像。

    她的发色与姬沙相同,传来的香气也是与姬沙同款的洗发精。

    她的肌肤跟姬沙一样吹弹可破,传来的甘甜香气也是跟姬沙同款的香水。

    美月的脸颊染上了粉樱色,眼眸水润,带著光泽的嘴唇往帝凑了过来。

    「嗯~~~~!」

    诱人的鼻音。

    美月做出要爬到餐桌上的动作,她可人的蛮腰离开座位向上移。

    由于美月衔著的薯条太短了,如果真的嘴对嘴咬过来,一定会碰到她的嘴唇。

    「……果然还是没办法!」

    「受不了耶──!帝你这个大笨蛋──!」

    帝实在难为情到了极点,而他才刚坐回椅子上,美月便朝他扑了过来,像要抓住他不放。

    「啊!啊!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另外一头,在货柜车中的监视基地里。

    姬沙正著急地紧紧盯著萤幕看。

    画面上的帝跟美月看起来感情好得不得了。甚至还有如恋人一般,美月咬著薯条要嘴对嘴喂给帝吃。

    幸好最后以未遂告终,如果他们的嘴唇真的有碰到那么一点,姬沙恐怕就要将那间速食店坐落的整个区域夷为平地了。

    想当然耳,是动用私兵部队去进行轰炸。

    队长Σ懒洋洋地搔头。

    「嗯──美月大人跟北御门家的小鬼,感觉已经有一腿了耶。」

    「没有没有没有!才没有!根本不可能!就算世界毁灭重来一次也绝对不可能!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

    姬沙喊得都要哭出来了。

    其实她也怀疑,难不成真的像Σ所说的吗?但姬沙不能相信。她无法容许也没办法接受。

    姬沙猛然抬手指向萤幕。

    「总而言之,先入侵那间店里所有的电子设备。然后让画面上显示『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的字眼来威胁美月!」

    「这样做只会让他们格外提高戒心吧。」

    「唔……那就在店里播放死亡金属音乐吧!要放得够大声,让他们无法制造出恋爱气氛!最好是那种听了会觉得有生命危险的曲风!」

    「这么做也一样会提高他们的戒心吧。家庭式餐厅里根本不可能播放那种音乐。」

    「可是、可是!」

    再不做些什么就太迟了,姬沙感到焦躁难耐,她紧紧握著手盯著萤幕看。

    Σ叹了一口气。

    「姬沙大人每次碰到那个小鬼的事,感觉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呢。」

    「我才没有变!跟平时一样正常啊!」

    「如果正常的南条家都像这样那还得了,做起事来跟快融化的果冻一样软趴趴的。你要是真的担心,就直接冲进去破坏他们的约会不就好了?」

    姬沙连忙摇头。

    「不、不可以啦!这次的策略就是要趁帝松懈的时候抓住他的把柄啊!我前面都忍耐到快吐血了,现在破坏掉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原来是快吐血的等级吗!?」

    「就是这种等级!我光是看到帝跟其他女孩子讲话,就会胃痛!」

    「你病得还真重……」

    Σ耸耸肩。

    「就算帝交谈的对象是男孩子,我也会忍不住担心:『难道他比较喜欢男生吗!?』」

    「这根本病入膏肓了吧!?」

    「就算只是看到帝帮老人家拿行李,我也会觉得:『难不成他的好球带只在八十岁以上吗!?』担心到晚上都辗转难眠!」

    「你先到医院去看看吧!好不好!?南条家的专属医生全都很优秀的!」

    姬沙这副模样令人无奈,但这就是事实,没有办法。

    无论再怎么擅长用计,智慧与感情依然是两个分野。本能是最为棘手的。就像这次一样,明明是姬沙自己策画出来的监视作战,她本人却也因为这个策略受到了伤害。

    姬沙不停跺著脚,同时咬起了指甲。

    「为什么帝会想要让美月嘴对嘴喂薯条呢……一定是有什么理由,但从刚刚开始就收不到他们的声音了……」

    「看来装在美月大人手机上的隐藏式麦克风可能已经坏掉了。」

    「咦,这也就是说……」

    姬沙睁大了双眼。

    Σ兴致盎然地扬起嘴角。

    「嗯,应该是美月大人破坏的吧。她一定已经发现自己被监视了。然后故意只让姬沙大人看到自己跟北御门家那个小鬼近距离接触的画面,想藉此让你吃醋。」

    「美月你这家伙……」

    姬沙瞪著萤幕中的美月。

    后者扬起天真烂漫的笑容,看向镜头摆出了胜利手势。

    「哎呀哎呀,美月大人还真是服务精神高昂呢。」

    「我才不需要这种服务……!」

    「现在在眨眼了。睫毛还真长啊。」

    「我的睫毛也很长啦!我们的脸本来就长得差不多!」

    妹妹已经发现了自己在监视她。不仅如此,她连摄影机的位置都瞭若指掌。

    美月是在对这一切都一清二楚的状态下,藉此捉弄姊姊取乐的。

    美月一定做得出这种事。她不会甘于单纯的胜利,而是抱持著享乐至上主义,随心所欲地自在行动,那个天使般的恶魔一定做得出来。

    「快把隐藏式麦克风重新装上去!现在马上!」

    「知道了──我会若无其事地安排部下去做。」

    Σ竖起大拇指,接著开始用对讲机联络部下。

    「哇啊,蕃茄酱沾到衣服上了──!我去洗一下──!」

    美月丢下了汉堡往洗手间跑去。

    桌边只剩下帝一个人,就在这个时候,麦当劳的店员靠了过来。

    「客人……这位客人……」

    店员用听起来快死掉的嗓音低声唤道,同时静静地走了过来。

    是一名年轻女性。她留著一头长发,看起来没有什么在修剪。她的脸色苍白、黑眼圈很重,手指还不停地打颤,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加护病房里的病人。

    帝心想,刚刚有见过这个店员吗?同时依然开口回应对方: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毕竟帝刚才没能遵守麦当劳里『嘴对嘴喂薯条』的这条规矩,说不定店员是来指责他的吧,帝默默担心著。

    「不,没有问题。应、应该说……有赠品。」

    「赠品……?」

    就算是要告诉他有赠品,店员那有如死神般的嗓音实在很难令帝高兴起来。感觉这个赠品会是绝望的死亡。

    「是的……客人您点的巨无霸疯狂大汉堡,在活动期间会赠送这个徽章……但是刚刚点餐时我忘记交给您了……」

    店员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指,不停打著颤把徽章递给帝。

    徽章的形状像霜淇淋一样一卷一卷的,颜色则是咖啡色的。

    上面还有大大的眼睛跟嘴巴,拟人化得很逗趣,不过……

    「这是……」

    「嗯,是大便徽章。」

    「餐饮店不应该拿这种东西当赠品吧!?」

    「这是最近流行的角色。」

    「就算流行也不行吧!虽然不会触犯食品卫生法,但观感上会触犯不是吗!」

    「小孩子们都很喜欢。」

    「他们的父母如果看到眉头都会皱成一团吧!」

    「您就不用客气了。嘿嘿……您很想要吧?」

    「一点也不想!」

    帝卯足全力把店员想塞过来的徽章推了回去。

    虽说他只是跟姬沙的妹妹一起出来买东西,但身为北御门家的男人,可不能在陪伴女性的时候佩戴这种东西。

    不,应该说平常就不行了。奇装异服或过于华丽的服装,这些有损北御门家门面的时尚风格对他来说简直荒谬至极。

    「怎么这样……要是客人您不愿意收下……我会被杀的……」

    店员突然潸然泪下哭倒在地。

    「被杀……?这里原来是那种黑心企业吗?」

    帝顿时手足无措。

    尽管责任并不在他,但弄哭一个女性店员引起周围注目就不太好了。要是被木影拍下照片存证可不是开玩笑的。

    「是的……很黑心……我之所以这么虚弱,也是因为被公司逼著要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免费提供笑容,让我的精神跟体力都透支了……」

    「你说……什么……」

    柜台的价目表上的确写著笑容0日圆。

    帝当初看见时并没有多想,不过愈去思考,就会发现这个规定相当恶毒。

    「难道你们连……哭都不能哭吗?」

    「是的。无论是恋人过世的日子,还是被洋葱熏到眼睛的日子……我们都被逼著强装笑容……之前为了固定住笑容,脸上还差点被打了肉毒杆菌……」

    「……太可怕了!」

    帝再次清楚地瞭解到了日本的腐败及奴隶劳动的实际状况。

    他一定要用自己的手来导正这个社会。

    为此,他必须继承北御门家,克服南条家这个万恶的源头才行。

    「要是没有确实将徽章交到客人手中,我就回不了家了……老板会揍死我的……」

    「那还真是……辛苦啊……」

    「拜托您……请救救我……可怜可怜我……我好害怕自己会死在冬季的天空下……」

    店员苦苦哀求,抬起头来仰望帝。

    她是卖火柴的少女吗?帝不禁默默想著,而且现在根本也不是冬天,不过他姑且先将这些疑问吞了下去。

    对碰到困难的人伸出援手,就是北御门。

    还有,不在细微之处纠结、沉稳大方地接受才是北御门。

    「好,我知道了。我就收下吧。」

    「谢谢您!我马上就帮您别在口袋上!」

    店员两眼放光地朝帝靠了过来。

    她刚刚那副虚弱的模样转眼间就消失了,现在看来,她不仅脸色红润,五官也很清秀。

    「不用了,别在衣服上还真的满令人难为情的……」

    「别在内袋里也可以!来吧!只要是容易接收到北御门大人声音的地方就可以了!」

    「声音……?」

    「不不不不!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店员硬是把徽章别在帝的口袋内侧,接著便有如一阵风般地跑了。往自动门的方向。

    「她已经……要回家了吗?」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帝偏了偏头想著,这时美月从洗手间回来了。

    「帝,让你久等了──!我把衣服洗乾净啰──!」

    她全身上下都在滴水。

    「你怎么全身都湿了!」

    帝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美月的头发跟衣服全都湿透了,她满脸笑容地跑过来,沿途还在地上留下了人鱼爬过一般的水渍。

    这已经不是清洗过蕃茄酱污渍的等级了。

    帝简直怀疑美月是不是穿著衣服去冲了个澡。

    在这件事的冲击下,帝直接把刚才店员的不自然表现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嗯──可能是因为人家没有自己洗过衣服吧──?洗的时候就有点失败了?嘿嘿。」

    「根本不是失败不失败的问题……你知道衣服是要脱下来洗的吗!」

    「咦,是吗?脱下来然后裸著身体洗?不会冷吗!?」

    「重点不在那里!给我听进去啊!你这个假平民!」

    之前美月对橱窗购物还有速食等东西实在太过瞭解,差点就要让人忘记,这女孩可是日本屈指可数的名门的千金小姐。

    北御门家为了让子女修养心性因此鼓励孩子做家事,其他名门就不一样了,不懂洗衣的概念也没什么好奇怪。

    「话说回来──人家这样全身湿淋淋的,看起来怎么样?很性感吗?有没有让你蠢蠢欲动?」

    美月没有要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意思,特地绕过桌子靠了过来。

    她小巧的臀部坐在帝的椅子上,用诱惑的目光仰望他并且依偎在他身上。

    帝感觉连自己都要被美月弄湿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担心这一点,视线就不由得被美月的衣服拉了过去。

    T恤的布料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娇美的身体曲线。

    布料贴在她微微隆起的胸前,隔著布料可以看见里面的内衣。

    那是一件缀著荷叶边的水蓝色胸罩。上面的可爱蝴蝶结也看得一清二楚。

    「哎呀哎呀~?帝你真是的,被人家的魅力迷得目不转睛耶~?」

    美月抬手用掌心掩著嘴,朝帝挑衅道。

    「不……才没有目不转睛。」

    「啊哈哈,大骗子!你可是完全露出了身为一个男人的表情呢!」

    「我才没有!」

    「虽然人家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男人的表情就是了!」

    「不懂还拿出来讲!」

    帝努力把视线从美月身上移开。缓和自己差点剧烈加速的心跳。

    美月根本不是他的游戏对象,帝可不能被她蛊惑。他今天只是为了取得姬沙的情报才陪美月出来的。

    然而──

    「顺带一提,人家这件内衣跟姊姊今天穿的一样哦?」

    「什么!?」

    美月在帝耳边轻声说道,这让他不禁往美月的胸口看去。

    结果他看到的是美月吐著舌头的淘气脸蛋。

    「骗你的啦──!呀──帝一直盯著人家的内衣看啦──♪」

    「你这人实在是……」

    美月天真无邪地笑著,这让帝顿时感到全身无力。美月跟姬沙不同的是她的行动没有恶意,但这反而更加棘手。无论帝有多愤怒都不能对她生气。

    「好了,你别动,乖乖等一下。」

    帝从口袋掏出手帕,替美月擦拭她那湿漉漉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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