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冻僵了,仅有吐出的气息略带热度。 只要有你在身边,只要你露出微笑,就是幸福
望着彼此即将停止的心脏鼓动。 明明情绪不稳,却可以感到安心。
只要有你在身边,即使只是并肩走路,我也感到高兴。
然后,极为珍惜的记忆 明明不在一起,却又在一起。
随即就会消失而化为眷恋。
只是短暂的时光。
在雨天。 由于树缝之间的光线似乎很暖和,于是停下了脚下的步伐。
如白雾般来临的放学时间。 你笑着对我说,总有一天,我们站在同样的地方。
在黄昏。 ……我心里一直朗盼,某人能这么对我说。
教堂景色犹如烈火燃烧的色彩。
在下雪时。
第一次相会时,雪白的夜与漆黑的伞。
——那的确是,
犹如梦境,日复一日的眷恋。
/空之境界
/序
一九九九年,二月一日。
这个时间接近二〇〇〇年,众人纷纷开始留意著名预言家的预言。
我——黑桐干也,和式并肩走在寒冷至极的冬季街道上。
现在是严冬时分,大约傍晚五点太阳就已经西下,夜幕已经开始低垂。
我口里吐着白色烟雾走在回家路上,身上衣着的穿搭依然缺少变化。
我穿着毛衣搭配简单的黑色生仔裤,再披上一件深绿色大衣。
式在蓝色和服外面,搭上一件大红皮衣,脚上穿着伦敦靴样式的长筒靴。
虽然式身上的穿着,会让人想问她会不会冷,伹她从四年前就是一直是这身打扮。
式的特色之一,就是很能忍受酷热或寒冷。
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走在回家的路途上,式前来陪伴我……老实说,我觉得她必定在打什么主意。
「那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难得,特地跑到事务所来,如果你有事,在房间等不就成了?」
「没怎样啊……只是因为最近治安不太平稳,所以想送你一程而已。」
她一脸不悦,脸看着旁边这么说。我觉得她似乎刻意在闪避我,两人一时之间无法继续交谈。
这个身上总是穿着和服的怪人,她的全名叫两仪式。她是我从高中时期就认识的好友,在发生很多事件之后,我和她的关系发展到现在这样。
式的身高正好一百六十公分整,浑身散发中性韵味。得体的五官,更加强了她中性的气质。再加上她说话总是用男性的口吻,更让人觉得性别难辨。犹如陶瓷般的白皙肌嗜、深邃而乌黑的眼眸,搭配一头及肩的散乱黑发,让她变成不知该说是带有日本风格或者是西洋风格的女人。
式挺直着背脊,犹如在观察暗下来的景色般随意漫步。她那种模样,与其说是威风凛凛,更让人觉得像是紧绷了神经的肉食性动物。
「……式,感觉你最近有点怪怪的。」
「是吗?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让你可以取笑的事。」
她满不在乎地如此回答,实在让我很难接话。
我拿她没办法,只能默默和她并肩行走。
我们两人走在住宅区的路上,朝着热闹的火车站方向前进。衔灯一如往常地明亮,但街道犹如深夜般寂静。原因很简单,因为只有我跟式两人在这条道路附近行走。是的,从十天前开始。这个城镇就没有人在夜里独自外出了。
——其实我知道,式之所以特地来事务所接我的理由。
因为现在这个城镇面临与三年前同样的情况。
在我就读高中一年级的时候,这个城镇的人们因为杀人案件而惶惶不安。
杀人犯人会在深夜现身,没有缘由地杀害路人,当时的受害者高达六人。这个案件在警方奋力搜查却毫无所获的情况下落幕。
杀人案件约莫在三年前的夏季前后发生,到了三年前的冬季过之后,又悄然平息。这个事件发生在我和式即将升高二的寒冷二月天。
在那之后,式因为交通事故失去意识,昏睡了很长的一段期间。后来我虽然从高中毕业,考进大学,但还不到一个月时间,我就自行退学。其后我到橙子的事务所开始工作,一直呈昏睡状态的式,则是在去年夏天清醒过来。
……没错,对我而言,那些杀人案件已经是过去式,不过对式来说,却相当于半年前发生的事。
从电视媒体大幅度播报杀人案件再现的新闻之后,式的精神状态一天天紧绷起来。
她那个模样,让我感觉像是她在三年前事故前夕的心绪不稳……神似常时拥那个名为「织」的人格、以及宣称自己是杀人犯的两仪式。
我们两人来到了火车站前而,街道一如往常地热闹。
如此喧闹而且交通繁忙的地方,和人烟稀少的住宅逝不一样,杀人犯不至于在这里出现。
人们宛如在相互保护般众存一起,让街道变得更加热闹。
夜才刚刚开始,人潮却如永无止尽地一波接着一波涌现。
路上,放在店里的电视正在播报新闻,果然主题仍是杀人案件,式停下了脚步,盯着萤幕看到出神。
「干也,是杀人魔耶。」
式轻笑了一声如此说道。
我瞥了一眼,发现新闻标题的「杀人犯」被划了个叉,改用「杀人魔」这个新词汇。
「……嗯,因为被害者人数总计超过十人。的确和一般杀人犯给人的印象不太一样。不过,用杀人魔的字眼未免也太过头了,写明杀人嫌犯不就得了吗?干么这样拚命渲染呢?」
这是我在认真思索之后发表的感言,不过式却不表认同地瞥了我一眼之后,毫不客气地指出这很像我会说出口的一般论。
「这种用法非常精确喔,杀人和杀戮毕竟不同,如果这些案件确实有犯人存在,那么这家伙必定是个杀人魔,这家伙一定会因为这个称号而非常高兴。杀人魔杀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只会因为被害者往左或往右转之类的原因动手,因此这家伙不是杀人。」
式剐着萤幕低声说道。
萤幕浅浅地映照出山式的面孔,看上去像是她正在瞪视自己。
「你是说,杀人犯没有杀人?」
面对一脸疑问的我,式点了点头。
「杀人跟杀戮不同,干也,你记得吗?人一辈子只能杀一个人。」
式的视线从萤幕上移开,面对面与我对望。
她脸上的表情与平时无异,双眼依然流露着漠不关心的眼神,眺望着遥远的远方。
……但是我却感觉到,那对漆黑的瞳孔中有一股哀伤。
「只能杀一个人?」
这句话是什么意忠呢?依稀记得她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语,可是我却回想不起来。
后来我非常懊悔。
要是在这个时候、这个瞬间我回想起那件事,或许我们后来就变成那样的结果了——
「先不管了,这不过是一件无聊的事。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吧,我刚起床不久,不填肚子就平静不下来。」
「才刚起床?式,学校方面发生什么事了吗?今天才星期一,不是可以睡一整天的日子吧?」
「放心啦,我早上都乖乖待在教室里。从十一月起,我就是个缺席天数只有个位数的好学生哦。你吓到了吧?」
……说真的,确实让我吓了一跳。
在我点了点头之后,式一脸满足露出笑容,抓住我大衣的衣角。
「很好,那你就给我一点奖励吧!听说你带鲜花去过赤阪的餐厅吧?我正好一直想去那间餐厅吃看看。那什事害我第一次对鲜花萌生杀意。」
式开朗地说究这些吓人的话后,抓住了我的手,开始硬是拖着我走。
目的地虽然还不确定,不过必然是吃上一餐就得花上我一半薪水的餐厅,可是,我却阻挡不了兴头上的式。
……真拿她没办法,我暗自埋怨起说出新年当天秘密的鲜花,放弃之后开始满怀期待。
不过,老实说。
现在的式,感觉有点像以前的她,含有名为「织」的少年人格,总带着危险气息却又爽朗的她。
这件事让我毫无缘由地愉悦起来,也未去质疑这种不协调感,因为和今天的式交谈所带给我的快乐,已经超过我内心的种种不安。
就这样,在二月开始的第一天,我和式一同走在夜里的归途上。
那是毫无异常,如同日常生活的光景。
……然而,后来回头去想,
对黑桐干也来说,这是确实是他凝视两仪式的最后一日。
杀人考察/1
■
一九九五年四月。
我和她相遇了。
■
在杀人犯被封为杀人魔后经过一个星期,
前来公寓叨扰的刑警秋巳大辅,在凌晨五点先吵醒我这个外甥吵醒替他准备早餐,然后一边啃吐司,一边看着今天的早报。
报纸的日期是一九九九年二月八日。
被新闻报导称为杀人魔的犯人,从翌日起每天杀害一人,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真是,看来他还挺喜欢杀人魔这个称呼嘛,我真没想到工作量突然会变这么大。」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不良刑警大辅,彷佛事不关己地露出笑容。
话说在前,这个人跟这个事件可是有血亲般的紧密关系,因为不管是三年前的杀人案件或是这次的杀人魔事件。他都为了逮捕犯人而四处奔走。
「大辅哥,你在这里偷懒没问题吗?那份报纸上不是又刊登了昨晚的受害人?」
我开始享用早餐,与大辅哥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
应该很忙碌的大辅哥,则是藏在报纸后面「哦!」了一声,他回答的声音感觉很开朗。
「这个嘛……该怎么说呢。这个星期事情变化很大,说不定得要请自卫队出动了。」
大辅哥一边从报纸后方伸手拿咖啡杯,一边说道。
……这个人会跑来我这边大部分都是为了要发牢骚。
但因为平日受他不少照顾,我也不能不听他抱怨发。
「出动自卫队……上面打算发动战争吗?」
「只是有这么一个方案而已,听清楚了,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不能外传,这可是机密,连亲人也不能说喔!」
我回答「嗯」一声后,报纸那侧就传来一句「好」的回答。
看来他一定没听过「国王的驴耳朵」这个故事。
「听清楚了干也,三年前的事件虽然和这次一样,伹这次的事件仍旧没有可说是证据的证据,也没有能说是动机的动机,那时的证据只有你们高中的校徽而已,之后虽然也拿犯人的皮肤去鉴定,但现在却没有符合的对象。在此之前将时间不断塑造成毫无关联件、有如意外事件般的犯人,这一周突然变了个样,竟然开始每天杀害一个人,这是至今所没有的例子。」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的确是这样没错。
三年前发生的杀人案件,时间虽然从夏天一直持续到冬天,但这段期间的牺牲者只有六个人。
而且,根据大辅哥的说法,这个星期的杀人速度实在太异常了,从去年秋天开始,这次的杀人魔就一直在犯案。虽然警方封锁消息,当成单纯的失踪事件处理,不过,到了今年,有失踪者家属向媒体透露消息,因此连续杀人案再次发生的新闻就浮上了台面。
「干也,你知道这个变化的意义吗?」
「……也就是说,他留太人多证据?」
大辅哥很无趣地说:「算是吧。」
「你相信吗?听清楚哦,这家伙先前犯案整整四年都没有出现目击者,这一周居然连续失误,简直像是另一个人。让人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他人模仿先前的手法在犯案。」
「但是杀人现场的状况都一样的不是?之前被害者的死法警方都特别保密,所以他人是不可能模仿手法来犯案的。」
「是这样没错,不过,事实真是如此吗?真要说的话,四年前的案件还比较像是因为兴趣而把尸体当作道具,轻易就能得知这是精神异常者干的。不过这次的案件不太一样,尸身的绝大部分都消失了,只留下被切断的手脚。从这个若异来看,或许这个案件的凶乎和四年前案件的凶手不是同一人。再怎么说,在都市里进行的犯罪,根本不太可能藏匿得了尸体,当你花了好大一番功夫藏匿好尸体,却在现场留下了蛛丝马迹,这不是很矛盾吗?但根据担任监识工作的老伯的说法,这样其实刚好。你可别笑啊!
据说这次的犯罪,应该是大型肉食性动物干的。干也,你听说过有人养的鳄鱼逃走的消息吗?」
「……这个嘛,我没听说过。」
我说完之后拿起了咖啡壶。
姑且不提鳄鱼的事,这种谈话内容实在让人很不快。
大辅哥说这次的事件与四年前的事件可能是不同人所为……这样一来,事情会怎样发展呢?
四年前——式说自己杀了人。
不过也一定是骗人的,她绝对不会杀人。就算想杀也下不了手,我至今以来一直这样相信着。可是……为什么到现在我的心情会这么不安呢……?
「大辅哥,你刚刚提到有目击者?」
为了甩开心中的不安,我提出了这个问题。
大辅哥「嗯」一声回答我。
「一周前开始的事件都一定在闹区发生,因为是在巷子里犯案,所以杀人现场附近都有人群来往……虽然这还算不上是确切的证据,但这里还有两件有趣的事。第一,在杀害时间前后,有人看到附近出现穿着和服的人。」
……要镇定。
我冷静地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还不清楚他的性别,但这点实在很可疑,因为我们已经将其列为重要关系人并开始追查,所以这点应该会很快解决吧!虽然我认为有三成机率是白忙一场,但上头却认定那就是杀人魔。而另一点则是关于被害者了……小弟啊,关于这件事其实还得要你帮帮忙才行。」
「真稀奇.你竟然会指名要找我协助啊?」
……那个身上穿着和服,在杀人现场被目击到的人物。
除了式以外,我想不出还有谁以那副装扮在夜里四处走动。
我感觉手指一阵僵硬,彷佛手上的咖啡杯随时都会掉落,但我还是尽力维持冷静。
「干也!你别这么说嘛!药物你很熟吧,例如药物的种类跟药头的势力范围之类的。」
「我只是比常人多了解一些而已,警方应该比我更清楚这种事吧,你们那边不是有专家在吗?」
「你这么说也没错,但是我想听听看不一样的意见,因为那些想法顽固的老伯们,实在搞不清楚年轻人之间流行什么,包括我自己在内。」
大辅哥随即拿出一张照片和报告用纸放在桌上。
照片上有两个玻璃瓶,其中一个内放着像邮票的物体,另一个是则放着像药草的物体。
报告上有着THC、mescaline等字眼,并且加注了公克单位。
……那显然是违法药物的相关资料。
「看起来像邮票的东西是LSD,纯度和最近流通的差不多……但药草之类的玩意我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如果检出大麻碱,那应该是大麻没错。」
「那个啊,监识科的人说他没看过那种大麻。而且你刚说大麻碱?但检验结果显示并未含有THC或CBC之类的成分。」
我不由得蹙起眉头。
大麻……这种被称作为「吗啡」的麻药,是因为含有大麻碱这种物质才能成为麻药,不含THC的大麻,就像没有轮胎的车子一样。
「什么啊,那这东西就不是吗啡了,难道是荨麻?」
「……荨麻是什么东西?」
「就是不合精神药物物质的麻,即使是日本产的麻,也有一%以下的THC成分,最优良的外国麻甚至有一点八%的吗啡,这不是可以忽略的数值吧?接下来,用人工加以改良的就是荨麻,据说THC含量只有以前品种的三十分之一。」
「哦——」报纸后方传出感叹之声。
……不过,荨麻大部分是作为纺织纤维用的,用来当作鸟饲料的荨麻,则是从国外输入的,因此可能还是具有危险性。
「那……这张照片怎么了吗?」
「在这个星期,有一半以上的被害者身上都有这两样东西……基本上,被害者都是在深夜出来晃荡的小鬼,换句话说,嗑药的人一定会成为被害者。」
「大辅,那样说是偏见喔。」
我说完后,大辅哥「嗯」了一声沉默下来。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想打听最近流行什么药啊?因为我这一年都没和那些人碰头所以不清楚,说不定是把其他药和LSD组合而成的新产品。」
LSD又称为L,是在邮票大小的纸上沾满药,然后用舌头享受的代表性幻觉剂。
而混合这方法则是将两种药一起使用,虽然效力跟强,但随便尝试新的混合法非常危险,有名的像是「高速球」,就是将「古柯硷」混合「海洛因」而成。
「……你懂的还真多!你该不会和某些危险人物有往来吧?」
「没这回事,这种程度的知识,只要有兴趣就能轻易查到。我先说清楚,我对药可没有兴趣,相关的知识是高中时的学长教的,因为他是药师的儿子,药物方而的知识知道得比较多。」
「这样啊,那哥哥我就放心了。」
大辅哥说完便站了起来。
「好了,也该同去工作了。啊,有件事忘了问。到头来大麻到底是哪种麻药?麻药有分成UP系与DOWN系吧?」
听他这样问,我不由得叹起气来,为什么我得跟当了好几年刑警的人说明这种基本常识呢?
「大辅哥,亏你这样还能一直当刑警,吗啡不属于任何一种,它是种能当UP系,也能当DOWN系使用的方便药物。虽然其他麻药对大脑造成的影响已经解开了,但含有麻的THC却还是未知数。它合有现存各种麻药特性,对人体造成的影响太复杂了,还不是人类能掌握的东西。所以,有可能因为使用方法而产生不得了的影响。」
大辅哥往玄关走去边点头道:「原来如此。」
「什么,竟然在下雨!」
他说完之后,随即飞快地走了出去。
「……真是的,那个人直到最后都一直在发牢骚啊。」
虽然如此,他确实让我原本抑郁的心情轻松许多。
我简单地吃过早餐之后,打了一通电话去橙子小姐的事务所。告知她我今天请假的目的之后,所长她丢了一句:「你别太逞强啊!」就挂了电话。
我感叹着自己行踪已经被她看穿,披上了绿黄色大衣。
……式下落不明已经超过一个星期,自从杀人魔开始每天晚上出现猎捕目标之后,她再也没回过自己的房间或两仪家的老家。
她没和任何人联络,也没人见过她。
无须猜测她的行动有何含意、或者是为了何种目的,如果杀人魔的重现与四年前的案件有关,那么式就和这个案件有所关联。
我不清楚让街上陷入恐惧的杀人魔的真面目为何。而四年前说自己杀了人的式也失去那阵子的记忆,真相究竟是什么依然无法确定。
……或许我无法接受案件的真相。
但我已经等待的不耐烦了,在有人事发生之前,我必须找出案件的真相。
因为这不是关于某个陌生人的案件。
这是从四年前开始直到现存,一个有关两仪式和黑桐干也的案件。
为了解决这个事件,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自行着手调查。
我来到外面之后,街道上笼罩着一片灰暗。
我撑起一把黑伞,打算先去犯罪现场看.
虽然昨夜的犯罪现场被警方封锁了,但先前的犯罪现场应该不难进入。
走完一个地点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如此看来,要看完所有的犯罪现场,应该要到晚上了?虽然这不是毫无意义的行为,但这种行动的成效毕竟不大。可是,手上没有任何线索的我,也只能不断重复这种基本调查的行动。在进入下一阶段的调查之前,我必须先有所了解的事,即使是路上小石头的数量也不能放过。
……真是的,没想到自己的执念深得如此病态。
黑桐干也在雨中穿梭于发生杀人案件的暗巷里。
冬季的雨水冰冷,让人心情难以平静。
从三年前开始,这个季节的雨就让人相当厌恶。
因为这会让我回想起那个我眼睁睁失去了她的口子。
…
————我想杀了你。
身穿红色单衣的少女说完之后,随即拿刀往黑桐干也的喉咙刺了下去。
这个被雨水淋湿的少女,名叫两仪式。
而被打倒在地,压制在地上的我,什么事也办不到。
我只能眼睁峥凝视着不断逼近的死亡。那是犹如断头毫的利刃似的,不带丝毫怜悯的一击。
但那把刀没有刺进喉咙,在前一瞬间停了下来。
——为什么?
声音来自式她自己。
那名拿着小刀的少女,无法下得了手杀我。
真是悲哀。
仅能藉由杀人来彰显意义,以及不想杀人的意志,两者不停杀害着对方的存在。
这种矛盾实在太过明显,甚至让我忘了呼吸。
但我知道,那只是一瞬问。非常些微的幸运。
……因为她无法反抗两仪式。
少女瞪着自己停住的手腕,憎恨着它们。
真是凄渗的手,真是凄渗的——自己啊。
愤怒爆发出来,小刀往下刺去。
那是为了这次要确实杀掉黑桐干也的缘故。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有人介入了我俩之间。
那是穿着如袈裟般黑色大衣的男子。
他从侧面踢飞了压制着我的式。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希望这种崩坏方式。
男了说完这句话,就把我拉了起来。
被一脚踢飞的式,「啪」的一声,以更激烈的招式往男子攻了过去。
式手上的小刀掠过那名男子的太阳穴。
如线般的伤口之中,喷出粉末般的血液。
式就这么疾冲而去,瞪视着那名男子。
男子干笑了一声。
——连我也杀不了?
看来那家伙不是完全没用嘛!
男子拉住我的手冲了起来。
式随即追上。
不过男子的脚程非常快,感觉就像飞的一样。
他离开两仪宅邸的范围之后,随即松开了我的手。
并且告诉我,如果我就此离开,就可以安全回家。
——破坏那个还太早了,
唯有彼此相克的螺旋,才是适合那个的结局。
男子说完之后便消失无踪。
对我来说,只有眼前宽阔的归途。
以及从背后式的脚步声。
……那时候。
比起独自回家,我宁愿选择和她在一起。
当时的那个决定是否正确?老实说,我到现在也不确定,
而式一直到最后,都无法对我下手。
「如果我不能杀了你——」
全身上下被雨水濡湿的她,脸上露出了微笑,
——那我也只好消失了。」
少女在我面前朝着车灯飞扑过去。
虽然雨中响起一阵剧烈的煞车声响,但依然还是来不及了。
倒卧潮湿柏油路上的少女,失去了体温,犹如一尊坏掉的人偶。
……我从未亲身经历过如此痛苦的时刻。
我想,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事,会像现在这样让我如此悲痛吧?
我的眼眶的确泛着泪光。
可是……
在那时候的黑桐干也,无法真的哭出来。
…
雨到了夜里依然下个不停。
今夜非常寒冷,像这样在雨中撑着黑伞,仿佛回到与她初次相遇的下雪天。
我抬头往望向夜空,理所当然地看不到星星和月亮。
我思忖着,希望在这片天空下的式,千万别受寒了。
/1
■
五月。
我认识了一个叫黑桐干也的人。
我看了第一眼就喜欢上他,连我这样的人,他都能毫无区别地对待。
我单纯喜欢上他那不带心机的笑容。
■
「可恶,居然下雨了。」
我恨恨地念了一句,从路过的便利商店伞架上顺手拿走一把塑胶伞。
我虽然想就这么继续走下去,但看来已经失去目的了。血的腥味在雨水冲刷之下,已经无法再继续追踪了。
时间是二月八日,刚到早上的时间。
路上的行人零零落落,边至会让人误认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行走。我漫无目的地行走,然后同样漫无目的地停下脚步。
然后,我像在观察他人似的,打量着自己的身影。
手上撑着一把廉价的伞,上半身穿着脏兮兮的皮衣,和服裙摆沾满了泥巴。我不过是在巷子里里睡了一个星期,外表就变得如此肮脏。虽然我不在乎自己的外表看起来如何,但一直闻到自己的体臭实在让我受不了。
「好,今天不露宿街头了。」
我说出这句话之后,觉得听起来还算让人愉悦,因此脸上露出一星期以来首次出现的笑容。
…
两仪式,是我的名字。
我拥有两仪这个「二分太极之意」的姓,以及「式」这个正如字面意义的名。是平常人口中所谓的超出常识范围的人。
之前在我体内,有另一个受到压抑的杀人冲勤,称之为「织」的人格。我认为,名字发音和我一样都是「Siki」的他,正是我心中的恶。
对他而言,「杀」这个意念,是他对所有事物会先涌现的情感。
总而言之,他老是要杀光所有我认识的人,因此,我在心里一次接着一次杀害他。
这不是指一个人在一个人格下压抑自己的欲望,我是真的杀害了和我一样的我。但这并非因为我讨厌杀人这个行为,只是为了让两仪式能勉强存在于常识中,控制织那称非道德行为而已。
「杀人」这件事——对身为式的我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是一直威胁我的阴影。
我认为,一定是爷爷所说的话束缚住这样的我。
我爸爸虽然也是出身自两仪一族,却没有双重人格,因此他才会因为我这个具有血统之人的诞生而感到高兴,废除了平凡的哥哥的继承人之位。
……打从出生开始,我就是特别的存在。
我总是独自一个人、被周围的人孤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这些不会让我寂寞,因为在我体内,还存在一个名为织的人格。
小时候的两仪式,名义上是只有一个。
我们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对「杀」这件事也没什么罪恶感。
一直到我六岁,身体变得只要有道具什么都能杀的时候,爷爷过世了。
爷爷跟我一样是异常的人。
在体内拥有不同人格的爷爷,就是因为让自己痛苦、破坏自己、否定自己,最后让自己变成混沌不清的人。
被关在地牢里将近二十年之久的爷爷,在死前叫我过去,对我留下了遗言。
神智不清数十年的老人,在临死之死清醒过来,并且留下了遗言,而他留下的遗言正对身为式的我说的。
我一刻都没忘记那句话,在被告知「杀人这件事很重要」的影响之下长大成人。
……我活到十六岁而不杀人,应该就是爷爷留下的遗言。
式和织为了守护彼此而携手,顾利地融入常识之中。
直到邂逅那个名叫黑桐干也的人为止。
自从我认识了干也之后,我就变得很奇怪。
因为我很清楚,自己只是融入了常识,并非活在常识之中。
……如果不知道的话就好了,明明我就不想知道的。
世界上还有那种我得不到的温暖。我很想要那个东西,即使想要那个将意味我的毁城。
不论怎么找藉口,我都是在体内饲养杀人魔的Siki。
然后,我被迫接受自己明显异常的事实。
我真想恢复凡事否定的自己,那个没有痛苦的自己。从那时开始,我和织之间就出现了差异。明明之前可以完全掌握织的行动,可是他的行动开始变得难以了解了。
四年前,我读高一的时候所发生的连续杀人案件,是来自于织的记忆,我并不知情,式在这个事件上只是外人。
但我的视网膜却记住了这件事,我记得自己总是站在杀人现场,凝视着沾满鲜血的尸体露出微笑。
后来,我在现场被干也目击到了,当我得知干也即使亲眼目击,也不愿相信我是杀人犯时,我暗自下定决心。
我不能让自己再异常下去了。
无法获得的幸福,不能实现的梦想,这些我都不需要。
如果我不让自己变本加厉去,除掉那个幸福的男人,我一定会受不了的。
……然后,我发生了意外,昏迷了两年之久。
从昏迷状态清醒过来的我,早已不再是以前的式。
织因为意外而死,我连身为式的记虑,都像是别人的东西一样般无法体会,只能当个空虚的人偶。
那样的我之所以能够存在到现在,是因为织消失之后造成的空洞被填满了。
然而,讽刺的是,填补空洞的对象竟然是当初让我崩溃的人。
没错,我已经不是空虚的人偶了。
但是那段已成为过去的罪孽碎片,却让我感到相当痛苦。
……从昏睡中清醒的我,忘掉一段很重要的记忆。
和织的记忆不一样,不是随着织死去而消失。
身为式的我,所经历过的记忆并未丧失。式只是刻意忘却不该想起的回忆罢了。
结果那个多事的魔术师,却强迫我想起那些记忆。
……没错,我回想起来了。
在三年前企图害黑桐干的也是自已,那个总是站在杀人现场、不道德的自己。
我每晚在街上游荡,找寻杀害猎物的自己。
……老实说,我不消楚杀人魔是谁。
真要问是不是我,我应该只会给出肯定的答案。
因为过去的我,即使变成那种人也不奇怪。
然而,现在的我和四年前一样,无法过正常的日常生潘。
原因很简单。
因为我嫉妒那个杀人魔,所以打算把他给找出来。
如果真有杀人魔,也就能确定四年前的犯人并不是织——更何况这种对象相当值得我和他一战。
我发现了。
四年前的我,是因为织所以才将杀人常作嗜好。
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织了,可是却还继续追求杀人。
真是的,为引么我不早点发现呢。
真是的,为什么我这么早就发现呢。
织是因为他只懂得杀人,但嗜好杀人的,并不是别人而正是我自己,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方程式。
…
我住的旅馆,是由机械来负责柜台事务的爱情宾馆。
干也曾经说过,要隐藏自己的行踪时,找这种旅馆住是最好的。确实,这种不需证明身分的系统,让我省下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身体沐浴干净后,我躺到床铺上。虽然没有睡眠的打算,但回过神时已经是半夜二点了。
由于进房时间是下午六点,看来我睡了六小时以上。
而现在就算我醒过来,周遭还是空无一人。
这是到目前为止都十分理所当然的起床景况。
但我情绪却非常糟,有如在发泄般地换好衣服。
明明不过独处了七天,我是在不高兴什么?还是说……这七天其实并不短暂,反而漫长得让人难以忍受?
「……不可能会有那种事。」
我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说完之后随即离开了旅馆。
时间刚过深夜两点。
在万物俱寂的深夜里,我独自走在暗巷之中。
由于这几天以来的杀人案件,所有的一般道路因为有警察在巡逻而无法使用。不过,这对杀人魔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差别,而我也和他一样,在蜘蛛网般复杂的大楼缝隙之间穿梭。
没有特定的目的。
我只是赌赌运气,在深夜的街头流连而已。
……因此也会引来这种麻烦事。
「想要的话就去其他地方去吧!」
虽然我停下步伐如此说着,然而对方却没有反应。
这里是巷子和巷子交叉的「字路口。在那里,有四道人影把我团团包围。
每个出口都被他们堵住,在他们眼神里,没有一丝理性光泽。
他们似乎正透过非法药物进行精神改造,不过这些人好像是改造过头了。
「——我说的话也听不见了吗?」
那道人影像是在示意般面对着我。
我把手伸入皮衣口袋,紧握小刀之后叹了口气。
「也好,我正无聊呢。你们想要刺激是吧?……好,那就如你们所愿让你们舒服吧!」
那道人影朝我的方向逼近。
他们的目的,只是毫无意义的暴力而已。
我并未拒绝他们。相反的,我甚至感到亢奋。
我心中那股无从发泄的焦虑感,不断地黏腻地激荡着。
所以……
今夜,我想亢奋到进入忘我的境界。
杀人考察/2
■
时间是五月。
不如来说说关于她的事吧。
直到现在,我只要一看到她,依然会陷入忘我的境界。
仿佛一见钟情般,全身都会感到麻痹,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光是凝视着她,就会让我为她彻底疯狂。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我哪天会因为窒息而死。
我的日常生活受到侵蚀。
被同一所高中里,那位有如奇迹般的女学生。
我多半是爱上她了。
爱上那个不曾交谈,也未曾听过声音的女孩。
这股思念之情日增加,增加到令人害怕的地步。
■
翌日,一月九日。
昨夜的雨在半夜停了,街道在满是乌云的天空下迎接早晨的到来。
我昨晚观察杀人现场直到深夜时分,最后到朋友公寓借宿一晚。然后一直睁着眼睛等待天亮。
「……哦,早啊!干也!需不需要替你做早餐呢?」
学人刚从床上爬起来,揉着眼睛在我眼前说。当然,我毫不客气地吐槽回去。
「我说学人啊,一个冰箱里只放了啤酒的人,不能随口说出这种话!」
「哈哈。那我去向邻居要点吃的东西好了。」
我那身材魁梧的好友,一边抓头一边回答。突然之间,他像是见鬼似地凝视着我。
「喂,你的脸色很苍白耶,身体很不舒服吗?」
经学人这么一说,我照了一下镜子。我的脸色果然白得像蜡像似的。
「没问题,已经逐渐恢复了。药效很快,服用十分钟后开始发作,药敖持续的时间大概四个小时。相较于幻觉,各种感觉的增强情况还更明显。」
「……你真是个怪胎,你嗑了哪种最近在流通的药啊?」
学人以眼角斜视桌上那些邮票大小的纸张和烟草。
我点了点头之后,随即站了起来。
「那烟草麻烦你顺手处理掉了,至于LSD,因为没什么害处,如果你欠缺乏娱乐的话,不妨就嗑看看吧?一定比去什么游乐园之类鬼地方更爽喔!」
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大衣,然后穿上了它。
时间是早上七点,街上差不多也该出现人潮了。
我想,我已经没继续如此悠闲的余裕。
「什么嘛,你要走了吗?再多待一会儿吧!你的脚可是一直在发抖耶。」
「嗯,是这样没错。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学人歪着头,脸上的表情充满疑惑。
我用手指了指关掉的电视,告诉他我因才看到的新闻内容。
「今天、不对,昨天又有牺牲者出现了。不是有个叫做『巴比力翁』的著名高级旅馆吗?杀人魔好像在那附近的暗巷里出没,这次还一口气杀了四个人。」
学人同应了「哦」的了一声之后,便打开了电视。
这个时段全都在报导新闻节日,许多频道都重复播放杀人魔的新闻。
内容都和我刚才说的相同,如果要说加进什么新消息,那就是——
「喂,搞什么啊,犯人好像穿着和服耶。」
我没有回答学人,随即往玄关走去。
我苦于药物所造成的平衡感失常,一边穿上了鞋子。
这时候学人探出了头,像在窥视位在玄关的我一样,并且拿出我放在桌上的两种药物。
「干也,我忘了问。这两种玩意儿如果混用会怎样?」
「我个人不推荐你这么做。因为那只会让你感到不舒服。」
我说完之后,便离开了朋友的公寓。
……没错,如果说我的脸色像病人一样苍白,我认为一定是药物造成的。因为,我为了刻意压抑那股食欲,一个晚上就把学人屋里所有能吃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
…
今天早上新闻所报导的杀人现场,从学人的公寓走路过去花不到一小时。
当然,杀人现场因为有警察看守而无法靠近,我只能像在看热闹一样远远眺望着。
杀人现场位在暗巷中点的—字路口,从我在大马路的位置上看不清楚里面。
如果待得太久,除了浪费时间还会惹来警方不友善的目光,因此我走回大马路上。
我原本打算到附近那家「巴比力翁」旅馆绕绕,不过后来觉得还是算了。那里的柜台没有服务人员,监视器录下来的影像,也不是我这种人看得到的。
毕竟,就算式住在那栋旅馆里,现在也应该不在了,就算去了也没有意义。
我离开杀人现场后,就往一位住在附近的朋友公寓走去。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位朋友在这一带买卖药物,就是俗称的药头。虽然只和他通过电话,但以前曾受他的委托帮他解决一些小事,这次想靠交情和他打探最近的消息,于是他约我见面再详谈。
接着,我来到了那栋公寓。
这栋侍在远离都市喧扰的两层旧公寓没有人烟,不过,这是也理所当然的,因为在这楝即将拆除的公寓的住户,也只有我认识的那位朋友。
我走在一边发出嘎嘎声、感觉很不安全的楼梯,敲着位于二楼尽头的房间大门。
感决门后似乎有东西沙沙作响,过了几秒钟之后。
木制的大门开启了,一名留着茶色长发的女性从里面探出了头。她的年龄感觉比我大一点,特征是穿着适合这季节的红上衣。现在的她兀自盯着我的脸瞧。
「我是今早打电话过来的那个人。」
「我知道,你进来吧。毕竟我是一个人住在没有邻居的地方。」
她瞥了我一眼后之便缩回房里,我则是略带迷惑地跟了进去。
房里的摆设凌乱,就像大辅哥的房间一样。地上堆满了衣服和杂志,房间正中央则有个像台座的物体。
我看到她钻进台座里坐下,才发现那原来是电暖桌。
我发现到她的视线示意着「你还在等什么?」,随即畏畏缩缩地钻了进去。
不知为何,电暖桌居然没插电。
「……哦?原来你长这副德行啊,真是让我意外……」
她的下巴放到了电暖桌上,然后头就这样把头往旁边倒下。
……不过,对我来说,这人是个女人这一点比较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既然她是药头,或许伪装性别对她而言只是小事。
「是吗,我只是喜欢穿男装而已。」
「——耶?」
由于她回答了我没有说出口的疑问,我不由得吓了一跳。
看见我的反应,她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你真是容易被摸透啊!你本人给我的印象和在电话里差满多的我还以为你会是个长得更像爬虫类的人,没想到会是戴着一副小眼镜,把情报看得比人更重要的聪明人。不过,你外表长怎样其实没差——那么,你想问什么问题?」
她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仿佛脑袋里有开关能切换情绪似的。
感受到一阵压迫感的我,开口说
「首先是昨天的事,听说有人目击到那个杀人魔,你知道吗?」
「嗯,是指穿和服与皮衣的怪女人吗?不用打听我也不知道,那是真的。因为看到的人就是我。」
她的话让我惊讶不已。
……新闻只提到穿着和服的人,但实际一口竟然已经连性别都确定了。
「那大概是昨夜半夜乏点时的事,雨停之后我出门了。这阵子生意很清淡,可不能一直待在家里享受。我想你应该也知道,那间旅馆的那群人可是我的老客户。虽然最近都没看到他们,但我想今天应该会不一样吧——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四个大男人一起往一个女子扑去,真叫人看不下去啊!」
她像是在回忆昨夜发生的事一样地说着。我咬紧牙根的声音连自己都听得见,不自觉地瞪着她。
「你说是穿和服的女性,但新闻是说性别不明吧?在那么暗的情况下,还真亏你看那么清楚。」
「嗯?那当然罗,虽说远看只能看得到影子,不过她的身材相当完美。不过说起来呢,乍看之下是分辨不出来的……咦?你认识那个家伙?」
她维持趴在桌上的姿势,一脸诧异地望着我。但我一句话也没说。
「……算了,反正也和我无关,我们约好不过问对方什么。不过,你还是不要和她有所牵扯比较。她不是凡人。因为我和不正常的家伙打过交道,因此可以感应到她是危险人物。
……不过啊,用药做乐的人根本没什么危险的,因为不用药麻痹自己就没法飞翔的人,平时一定是个正常人。所以比起这个,恐怖的是那场空手战斗……那个女的被四个男人包围竟然还能手下留情,她很俐落地砍伤了袭击过来的家伙,伹被砍的人却完全没流血。但那不是因为不杀生而手下留情。
你明白吗?她只是为了能一砍再砍,所以故意不造成致命伤而已。虽然不知道那群男人是察觉这一点,还是因为疼痛而恢复征常,他们开始想要逃离那女子,朝反方向跑起来,接着,她就从背后砍下致命的一击,大概是觉得想逃走的猎物没价值了吧……活到最后的那个人最惨,虽然哭着求饶,但还是在一阵痛苦后被一刀毙命。
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那个女的杀了四个人后,竟然不逃跑而只是站在原地。我因为好奇她在做什么而探头去看,正好对上她的视线。因为光线昏暗,我只能看到一片影子,而她的眼睛就好像会发出蓝光一样。我连叫也叫不出来就逃走了,但事后想起来,那样的反应反而救了我。要是出声的话,那女人一定会追上来吧?」
她没有任何肢体动作,只是淡淡的说着昨夜发生的事。
虽然很不甘心,但她的话中没有任何讳言或夸饰。
「……不过,这话听起来不具真实性。因为你是在连对方脸孔都看不清楚的地方窥探是吧?你也没去确认是否流了血,或者进一步确认受害者是否真的死了。」
「是的,要拿来常证据确实很薄弱,因此我才没向警方提起。反正,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和那一群人合作。会说出看到穿和服的人,应该是别的家伙吧?因为那里是同类众集的地方,所以应该有其他看到的人。」
「……原来如此,换句话说,目击者判断不出那个穿和服的人的性别。」
「是没错……不过这一点有些诡异,在光线那么昏暗的环境当中,既然看得出身上穿什么衣物,理应看得出性别才对。一股而言,看到影子应该会认为那是穿着裙子,而且因为那女子在和服外套着皮衣,所以也看不清楚和服的袖子部分。只有我才看出那是和服,虽然让我感到我很自豪,但似乎还有其他眼力不错的家伙嘛在!可是,怪就怪在为什么这样看不出性别?」
「这唷点的确很奇怪,如果对方误认她穿着裙子,应该就能知道她是女性。但那个目击者明明不知她的性别,却知道她身上穿什么衣服,感觉真是诡异。」
……感觉起来像是已经设计好的一样。
这次的事件原本就已很不寻常,加上事件本身的进展得太有秩序,更让人感觉很不确实。
一点一滴逐渐明朗化的杀人记录。
一点一滴夸张的杀人魔行动。
犯人的真面目有如一张张掀开的扑克牌,
这简直就是……
「对,像是幼稚小孩玩的游戏。」
她带着笑意这么说。
我又一次被抢先说出尚未出口的话。
我一脸困惑地望向她,她脸上还是挂着像猫一样的笑容,然后整个人趴在电暖桌上。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那我没什么其他情报了。」
我无法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今天早上的新闻,让我被迫接受具决定性的事实,我直到现在还觉得喘不过气。
在杀人现场有人目击到穿和服的人,我为了确认那人是谁,为了反驳那个人不是式,因而来到此地。
不过,这里只有几乎算是最糟的答案在等待我。
——可是,那又如何呢?这件事只不过和三年前的情况一样。因为我没有亲眼确认任何事。
「……嗯,关于昨夜的事就谈到这吧。」我像是讲给自己听一样换了思考,因为还有两件事必须询问。
「另外还有个很单纯的问题,杀人魔的目击者是这次才开始出现的吧?特别是这一周,完今不是发生在以前那种偏僻的地方。这次跟三年前的事件不同,进行杀害的地方全都在街上是吧?就算没看到杀人场面的目击者,连事件发生前后看到可疑份子的人都没有,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嗯,经你这么一说,情况的确是这样,不过这么说来就奇怪了,杀人魔留下的杀人现场,几乎全在我们的地盘上,不过药头并不想跟警察扯上关保,来买药的人,也不会刻意去向警方通报,因为这么一来,连他自己也会变成可疑人物。对我们而言,可疑人物泛指一般人,不过一般人如果券着和服,本来就会很惹人注目不是吗?现在只有年老的良家妇女会穿和服这种衣服了。一想到年老的良家妇女会跑来买药,真的是诡异到极点啊。」
她一边用脸颊靠着桌子,一边喃喃说着像暗号一般的话。
「……这样子啊,简单地说,越是平常的事,就越不会被认为是异常。举例来说,因为你是药头,所以即使在卖药的杀人现场出现,以目击者的观点来看,反而更像是日常生活中的一幕。」
「嗯……」她的脸色顿时一沉
不过,从她没抱怨这一点看来,她应该也同意我的论点。
「但我刚才说过,平常有卖药交易很正常,可是事态演变到现在这么夸张的地步,他们不会觉得买药的人很可疑吗?」
「我想也是,不过目击者昨夜第一次出现,也就是说,至今都没有目击犯人罪行的药头或买家出现——就算有,也是目击者想保护的人,归类起来只有这两种可能而已,像这种一直在都市里杀人的犯行,没有目击者反而让人觉得奇怪。
「是这样吗?那只是因为没人看到,所以没有目击者吧?」
「我指的是没有人看见的场所,就以密室杀人来说,不是经常拿来常故事题材吗?这件事也是一样,看上去好像完全没有意义,因为把秘密常成犯罪来表现,这和犯人自己举手承认没有两样。」
「——啊?我的脑袋不好,所以听不太懂,密室杀人不是犯人用来避免警方追查的方法吗?为何反而不能做了?」
「这可是,桩杀人案件啊,尸体所在的房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