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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KOTORIREN (wolffy)
监禁骚动后的几天里,莉榭都在软绵绵的床上慢慢疗养。
只是最低限度地照顾田地,侍女的教育都交给蒂亚娜,吃上大量有营养的东西。在床上填写给商会的订单,写下了针对指甲油商品化的方案,基本上都是大睡特睡。
在服用自制的药、好好回复了体力,皇城的侍医都打保证的第五天。
莉榭带著紧张的表情,到访主城的一个房间。
「进来。」
莉榭下定决心,踏进他的执务室。
「阿诺特殿下,祝君安好。在百忙之中拨冗见面,我从心底表示感谢。」
停下正在疾书的手,阿诺特轻轻把钢笔放在一旁。
「你来要求见面,这还是第一次呢。」
这一天,莉榭非常紧张。
长久以来的计划,今天终于要来到最终局面了。也是为了目送自己的侍女们,不得不完成这份职责。
(不要紧。我已经做好能做的事了。)
相对的阿诺特,用一副游刃有余的笑脸说道。
「到底是甚么事情?若只是来看看未婚夫的脸,那你的表情看起来就过于紧张了。」
「你都已经看穿了呢。那么,容我马上进入正题。」
侍从奥利佛,只有一瞬以警戒的眼神瞄向这边。莉榭深呼吸一下,向做好准备的阿诺特说道。
「——离宫已经准备好殿下的房间了!」
「……甚么?」
阿诺特大大地皱起眉头。
他那端正的五官,就算苦起脸也一样美呢。莉榭一边想著这些,一边继续说明。
「执务室在二楼,卧室在最顶层的四楼。让您久等了,非常抱歉。」
正确来说,房间准备在不久前就做好了。
但是,在侍女完全掌握怎么打扫之前,还是先别叫阿诺特来比较好。在还未习惯工作的阶段皇太子便来了,对侍女的心脏太不好了。
「因为有卧室和执务室,所以随时搬家都没问题。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带您去。」
相对于紧绷的莉榭,阿诺特依旧是一张苦涩的脸。
「你的事情就是那个吗?」
「对,是这样没错。」
阿诺特叹了一口气,又问了一句。
「那你为甚么会那么紧张了?」
「肯定会很紧张吧!我最重要的侍女们,为了今天而拼命努力了哦!?一想到这就像是毕业考试,就非常忐忑不安了。」
「……」
莉榭非常非常清楚她们至今付出的努力。
侍女们每天从早上开始就互相帮助,卖力工作。工作结束后开学习会,学习文字,为了能在隔天的工作派上用场而努力。
虽然最终确认的是莉榭,但是她们都漂亮地完成了仔细打磨的窗户、一尘不染的地板和雪白的床单。看到那成长,担任教育的蒂亚娜等人也热泪盈眶。
「虽然很紧张,但我可以自信地断言,这会是个很棒的房间。所以希望您,能否看一看新房间呢?」
阿诺特再次叹气,将手放在扶手上托腮。
「我还以为,你希望在离宫里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度过。」
「怎可能吧!我希望跟阿诺特殿下,在那座城堡一起生活。」
原本就是为了将阿诺特和现任皇帝分离的策略。那样的城堡对莉榭来说太大了。
阿诺特不知何故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不久那表情就化成了笑容。
「……原来如此呢。」
那道视线,仿佛连自己的内情都能看透。
「好像又在干甚么愉快的图谋呢。」
「说、说得多难听了……!」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可说是讲中了。搞不好,难道真的会读心了吗?
如果阿诺特怀有戒心的话,可能就不会搬去离宫了。心里著急的时候,阿诺特站了起来说「嘛,算了」。
「我就搭上你那图谋吧。多亏了你,心情变好了。」
「诶。心情,是指谁?」
「我的。——要去了啰。」
不知所云而望向奥利佛后,他苦笑著点了点头。那嘴角无声地说出『得救了』。
(换言之,殿下在我来这里之前,心情不好吗?)
而且现在,不知为何心情似乎变好了。心感不可思议,一边急忙追上他。
* * *
「——这边是殿下的寝室。」
站在门前的莉榭,对身旁的阿诺特这么说道。
在稍远处的走廊前,侍女们担心地窥探。恐怕她们都很在意先前参观过的执务室到底如何吧。对上了视线的莉榭笑著点了点头,她们的脸上便笑逐颜开,牵起其他人的手。那微笑让脸颊缓了下来,一边打开了门。
以蓝色为基调的卧室,每个角落都整理得无懈可击。
附上绀蓝色天盖的床和柔软的枕头。绷紧的床单,还有琥珀色的圆桌。
铺在地上的是密密编织而成的光滑长毛地毯,不会发出一丝脚步声的上等货色,而且上面一片灰尘都没有。
「怎么样?很棒的房间吧。」
「啊啊。」
听了坦率地肯定的话,莉榭感到很高兴。
「我也和奥利佛大人商量过,暂且只放了最低限度的家俱。书架和其他各式东西,会在搬家的时候从现在的房间搬过来。」
「那也没差。……不过,真吓了一跳。」
阿诺特站在房间中央,饶有兴趣地眺望著室内。
「这离宫都放置了很多年。如果单是你的房间还算了,居然三个星期就可以完成到这地步吗?」
「呼呼呼。我的侍女很厉害吧!」
「真是的。真了不起。」
阿诺特回过头来,望向莉榭。
「是把新人从零开始教育到这地步吧?要是能整理皇族居住的城内,工作又得到皇太子认可的话,今后那些人也不怕找不到工作了。」
「正如殿下所说。只要她们能在任何地方生活下去,就可以从对将来不安中得以解放。」
「还有其他得著。」
对于歪著头的莉榭,他这么继续说道。
「是自豪。——自己确实地完成工作,产生被他人认可的自豪感。──虽然不是直接关系到人的生死,但有时候,这份自豪也能成就一个人的吧。」
阿诺特缓缓地垂下了眼睛。
明明看不著感情,却带著几分温柔的表情。用彷佛看著重要事物般的眼神,俯视莉榭。
「你拥有能赋予别人尊严的才能吧。」
完全没有头绪的一句话。在莉榭发愣时,阿诺特的肩膀颤抖了。
「呼。」
那是按捺不住的叹息。
「我一夸你,你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对于看起来很开心的这句,莉榭叹了口气。
「您突然这么说,其实是想捉弄我吧?」
「真是叫人遗憾啊。这好歹也是我发自内心的称赞。」
「太可惜了呢。即使是假的,能得到您的夸奖我也很开心喔。」
不管怎么说,他可是个时常觉得『敌不过』的人。
阿诺特有一点点瞠目了。带著成功复仇的心情,莉榭笑道。
「话说回来,您有留意到了吗?这房间是离宫日照最好的房间喔。打开窗户后风会很舒服,也很适合午睡。」
「真不巧,白天看来不会回卧室吧。与其让给我,你自己用这房间不就好了吗。」
「哎呀,我可是跟人质没两样的哦?明明打算在这座城堡悠闲地生活,这不会很尴尬吗?这么好的房间,让甚么工作都不做的妃子使用。」
「『甚么工作都不做』的妃子……?」
虽然一副想说些甚么的眼神射来,但还是别深究吧。
「这么说来,这是你房间的隔壁吗?」
「是的。对警备人员来说,我们房间近一点比较好办吧。」
「我也觉得那样比较好办。因为也许可以事先察觉到你的胡来。」
「我今后打算无所事事,所以才不会做那种事。……只有一点点。」
「笨蛋。」
一张没好气的脸,以温柔的声音说。
「要自由是可以,但不要再像前几天那样搞坏身体了。」
「……对不起……」
被普通地责备了。
莉榭一边反省的同时,想起了要跟阿诺特央求的事。
「说起来,殿下。关于这件事,我有一件事想央求您。」
「……怎么了?」
面对若干警戒的阿诺特,嫣然一笑。
* * *
「……真的要做吗?」
「是的,当然。」
面对阿诺特的提问,莉榭笑著点了点头。
两个人站在皇宫角落里的小训练场。担任莉榭护卫的骑士们,用担心的表情看著她。
之所以会从阿诺特的卧室移动至训练场,是因为刚才有著这样的对话。
『能和我比试剑术吗?殿下。』
结束了卧室向导的莉榭,对阿诺特如此央求道。已经差不多是三个星期前发生的事,还以为已经遗忘了,但他似乎记起了。
『这么说来,以前在晚会上倒有这么说过呢。』
『您能记住我很高兴。……因为今次的事,我痛切地感受到。这副身体缺乏体力,需得尽早锻炼。』
体力、肌肉和心肺功能,都远不及作为骑士的人生。当然也不是一开始就掌握得了,但还是想尽早开始锻炼。
『我也知道殿下很忙,不打算每一次都来拜托您练习。但是,希望您能指导我一次。』
莉榭凝视阿诺特的眼睛。
『也能教我阿诺特殿下和近卫骑士进行的「特别训练方法」吗?』
『……呵。』
阿诺特感到有趣地提起嘴角。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的田就在骑士团训练场附近。好几次都看了各队的训练场面,但唯独阿诺特殿下的近卫骑士,动作的熟练度截然不同。』
不仅仅是训练的时候。他们在护卫莉榭之时,即使在一息间的每一个走位,他们也完全没有空隙。
并不是所有卡尔海因国的骑士都是这样。只有阿诺特的近卫骑士,才拥有那卓越的技术。这样的话,是谁创出这种状况就再也明白不过了。
因为不管怎么说,远比那些近卫骑士更没有破绽的人,正是他们的主君。
『如果确立了训练方法的话,我很想要知道。』
莉榭想起了,在前一个人生中目睹的光景。
(与卡尔海因国军为敌时,威胁最大的是阿诺特殿下。……可是,其他的骑士也是有够棘手的对手呢。)
他们强得可怕。
不仅是各队的将领,就连站在最前线的下级骑士,每一个每一个都擅长在战场上的技能。
(现在还只有阿诺特殿下的近卫骑士突出地强大而已。看来并不是每一个卡尔海因国的骑士都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呢。也就是说,阿诺特殿下,从现在起只用了仅仅五年左右,就建立出那强韧的骑士团了。)
那一定不止光是聚集了有骑士才能的人。从人数规模来看,那是不可能的。
(应该确立了甚么特别的训练方法。那样的话,可不能不知道……)
莉榭目不转睛地盯著,阿诺特沉默了一会儿。但是,在没打算放弃的莉榭一直盯著那双眼睛的时候,他终于短促地吐出了一口气。
『……明白了。』
没想到他会爽快地点头,莉榭瞪大了眼。阿诺特之前同意的,应该是普通的练习才对。
『可以吗?虽然由拜托的我来说有点奇怪,不过,这不是属于军事机密吗……』
『又不是皇太子的妻子知道会有甚么不便的事吧。——我也和你约定了,你所期望的一切我都会达成。』
那样说著的声音,总觉得比平时稍微柔和了一些。心里不知怎的怪怪的,莉榭有点儿慌张。
『呃谢谢您。我很高兴,非常的。』
『开心吗?为甚么了?』
『你说为甚么。』
被摆出一脸完全不明白的表情后,莉榭回答道。
『因为就我所知,你的剑术是世界上最美、最强大的。』
『――……』
能从那样的人领教,没可能不会萌生身为前骑士的喜悦。
阿诺特只瞪了一眼后,忽然笑了。
『全世界,吗。』
『……当、当然是用比喻!只是一种比喻表现而已喔!?』
慌张地补充道。于是,阿诺特用带著自嘲的声音说道。
『只是为了杀人的技术,没有甚么美的吧。』
『……殿下。』
『我先去训练场。你换上轻便灵活的衣服来。』
在那样的对话之后,就到了现在。
「拿拘留器来。莉榭一,我三。」
「——是。」
被阿诺特命令的近卫骑士,在麻利回答后马上动身。然而,顺从地行动的他们,看著莉榭时的视线却是一脸非常担心。
骑士抱著木箱回来,低著头递给了主君。
阿诺特接下了那个,拿出里面的某个东西。
(……皮带?)
「穿上这个吧。」
那是背带和皮带融为一体的装备。
在阿诺特的说明下,先把双臂穿过两条围成圆圈的皮带。与这两条垂直相交的皮带,则绕在腰部用夹子固定。
「完成后转过背来。」
依他说的转过身去。于是,阿诺特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抓住了莉榭的左手。当手腕上缚上了细皮带,心里还想是甚么时,阿诺特就那样把莉榭的左手转到背后,用金属扣子固定了腰上和手腕上的皮带。在这种状态下,左手动不了。
「这是……」
「特别训练,是在身体的一部分受到拘束、四肢活动受碍的状态下进行。」
阿诺特一边这样说著,自己也开始穿上了同样的拘束具。不同的是,相对于莉榭的惯用右手是自由的,而阿诺特则是在惯用右手缠上了皮带。
「你总是用这个方法进行训练吗?」
「也不一定。因为要是养成了坏习惯的话,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一脸纯熟地穿好皮带的阿诺特,在固定背部和手腕之前,从箱子里再拿出了别的道具。
虽然和护膝很相似,但似乎不一样。阿诺特把皮制的那个卷在左膝上。
(……是为了让左脚不能弯曲呢。)
接下来他拿出来的,是黑色的眼罩。
阿诺特用眼罩遮住右眼,从后系上了绳子。最后,近卫骑士恭恭敬敬地走出来,将阿诺特的手腕固定在腰间的皮带上。
这样一来,阿诺特就变成了右手、左脚以及右眼都不能用的状态。另一方面,莉榭只有左手被拘束。
「在这种状态下过招。——拿剑来。」
骑士接到阿诺特的讯号后,向莉榭递来了木剑。
莉榭对骑士道谢后,试著用一只手架好拿到的木剑。
「……原来如此。」
清楚明白到仅仅因为左手不能使用,重心就已经乱掉了。
再加上,只能用一只手去支撑平时用双手拿著的东西,对肌肉也会构成负荷吧。
不过,看来不止是这么单纯。
「封印四肢,是为了让条件更接近战场吗?」
「……哦。你明白吗?」
「因为如果只是为了锻炼躯干、增强肌肉力量而做的话,那殿下就没理由要遮起一只眼了。」
看著从骑士那里拿到木剑的阿诺特,莉榭问道。
「这是在战场上身体的一部分用不了的时候也继续战斗下去——为了这样而进行的训练吧?」
「……啊,哈哈!」
阿诺特从心底里愉快地大笑,把木剑的剑尖朝向了莉榭。
「还是老样子很强的观察力呢。」
和莉榭不同,他自由能用的并不是惯用手。而且那条胳膊,是因为肩口的旧伤,导致动作比右边稍微迟钝的左臂。然而,却连产生空隙的迹象也没有。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觉得你是个不识真正战场的千金小姐。」
「……呜。」
紧张的空气,让人感到皮肤刺痛。
近卫骑士都无意识地退后了。是作为剑士的本能会让他们如此的吧。
「要是受了伤,手臂就不能动了。如果沾到回溅的血,那眼睛也暂时废了吧。但是,即使在这种情况,战斗仍在继续,敌人仍会逼近。」
在莉榭的脑海里,鲜明的战场记忆复苏了。
「就算手断了也要挥剑。即使脚碎了也要前进。即使双眼废了,也要寻找斩杀敌人之道到最后。」
阿诺特盯著莉榭。
「这,就是为此而进行的训练。」
那目光非常锐利。明明已用眼罩遮住了一只眼睛,但是这个重压是怎么回事了?
「——这样做的话,就可以通往生还之路。」
听到了这样的话,喉咙咕噜作响。
(……难怪会敌不上了啊。)
莉榭所知的骑士道,是一种美学。
即使在握起剑,为国而战的当中,也寻求高贵与美丽。『堂堂正正地拿起剑,作无愧于敌人的战斗,最后为了主君而死』备受尊崇。
就连曾为骑士的莉榭,也为了保护王家而赌上性命,结果死掉了。
(无论遇到甚么情况,再怎丑陋地挣扎也要活下去。为此而杀掉敌人。——这个,才建立出卡尔海因军的骑士吧。)
过去的莉榭,把这个男人当成了敌人。而且,根据今后的命运,也有可能再次敌对。
莉榭一下子重新握住木剑时,阿诺特笑了。
「本来要和我对打,会先得让你经历重重基础训练才成的呢。既然这次对手是你,那我就不遮双眼,只遮一边眼睛了。」
「……是我光荣,殿下」
「不用担心,我不打算让婚礼前的未婚妻受丁点儿伤。」
阿诺特之所以能如此断言,正因为有著压倒性的实力差距。
莉榭想了想,然后开口了。
「如果我赢了殿下,可以告诉我一件我想知道的事情吗?相反,如果我输了的话,我会向殿下奉上一个甚么也会实现的愿望。」
阿诺特露出意外的表情后,像是享受莉榭的图谋一样笑了起来。
「好吧。」
「那么,请多赐教了。」
于是,近卫骑士发出了开始的讯号。
阿诺特把木剑的剑尖朝向了莉榭。架式看起来虽然很美,但却暗带空隙。
恐怕是『进招吧』的意思吧。
实力差距也不是现在才知道,因此莉榭也老老实实架好木剑。然后,再次确认了自己四肢的状况。
左手的拘束具,用钩状的扣子固定在背部。尽管不是用力勒紧,多少有点松动的空间。但因为关节的构造,可以挪动的范围有限。
单手拿起沉重的木剑,单是这样,这欠缺力量的手臂已经很吃力。
(拖得越久越不利呢。用正攻法!)
莉榭短短地吐一口气,一步抢进阿诺特的剑围之中。
阿诺特嵬然不动。就这样朝他的右脸斜剑上挥。
铮的一声,响起了清亮的声音。
莉榭的木剑,被阿诺特提起的剑轻轻挡下。应该是以相当的力度砍过去才对的,阿诺特的剑却纹丝不动。
(这样的话……)
扭转身体的轴心,翻转身体。利用离心力的那一击,仍旧被阿诺特轻而易举起接住了。
两把剑彼此交错,互相咬合,与对面的视线重叠。暂时只剩独眼的阿诺特,眯起那只眼笑了。
「怎么了。就这样而已吗?」
看到那从心底里享受的眼神,突然间后背起了鸡皮疙瘩。
莉榭马上向后急退,调整呼吸,重新架好姿势。
(重心歪了。握剑也不够紧。被左手能用时的感觉牵著走了……!)
列举反省点,一边思量能马上修正的东西。
(修正重心。……这样的话,距离也会变化吧。若不多进一步,便打不到殿下了。)
在脑海中计算,确认踏步的位置。因为握力实在无能为力,所以把握住木剑的位置向上移,尽量让多一点力量传到剑尖。
小聪明的技巧虽然不管用,但总比没有好。而且,不得不立刻停止用左手平衡。
(再来一次。)
在莉榭这么想的同时,阿诺特露出了邀斗的眼神。深深呼吸,再浅浅吐出,再砍向阿诺特。
「吔!」
挥出的第一记被挡下了。先退一步,然后马上再两次三次地打进去,冲入阿诺特的怀里。
就那样子从下往上斩的那一著被挡下,像是要她屈服似的硬推回去。
「——呵。」
「……」
被止住了。
但是,到目前为止都只是把木剑提起的阿诺特,第一次挥动了剑。莉榭再向后退,拉开距离。
「喂、喂。莉榭大人的动作,仅仅是和殿下交手了几次剑,就变得很不一样了……」
「不,不管怎么说那也!……但是,的确是。」
没把近卫骑士的话听进,再打向阿诺特。在被挡住、弹开的同时,摸索打破困局的途径。
阿诺特对这样的莉榭说。
「动作太僵硬了。别用蛮力。脚步也变得马虎了。」
「!」
被这么一指,心中吓了一跳。
那就一边交锋一边修正。拼命回想那时候因为单靠力量怎么也敌不过男性,为了弥补这一点而学会的动作。
「活用你身体的轻灵吧。左脚踏上时,还能动的吧?再一步,还不成,你看。」
他们互相交击木剑,遵从阿诺特说的踏进去。
感觉回来了。既似是很久以前,又似是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样,这种人生的感觉。阿诺特用直接而又准确的话,指导莉榭。
(好厉害。明明身为骑士的我,花了五年时间好不容易才学得会的。)
恐怕阿诺特单是看看现在的莉榭的动作,就知道最佳解了。
然而。莉榭也没打算退让。越是习惯身体动作,视野就越开阔。于是,这次开始产生了望向阿诺特看的余裕。
在那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那一天』阿诺特・海因的身影。
(——右边!)
在抽身闪避的瞬间,木剑在一如想像的地方扫过。
阿诺特的剑仅仅掠过了莉榭的剑。如果没瞬间躲开的话,木剑早就被打飞得老远了吧。
(就这样,应该会踏进我的距离,从上而来……!)
和五年后的阿诺特交锋的时候,他也做出和现在一样的动作。是骑士莉榭用剑挡下的一击。
尽管想起了这一点,但是以现在的自己可绝对挡不住。所以强行再后退一步。
紧接著,阿诺特的剑尖,掠过了莉榭的前发。
「……啊!」
就算知道他会眼看要打中前停下,可是因为本能的危机感而流下了讨厌的汗。
因为没有余裕的闪避而失去了平衡,往后晃了几步才停住。煞停那么样的一击的阿诺特,这时稍微改变了表情。
「你说过就你所知,我的剑是最强的吧。」
这是刚才莉榭对他说过的话。
「但是刚才是,是知道比我更强的人的动作。……你是在一边和我交手,一边想著那家伙吧?」
「……」
阿诺特不知是否在开玩笑,脸上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然而其视线却很锐利,莉榭再次紧握木剑。
「真叫人嫉妒呢。我都快要吃醋了。」
「您开玩笑了。而且,我所知道最强的,毫无疑问是阿诺特殿下。」
莉榭这么断言,目不转睛望著阿诺特。
不过,他指出可能也未必是错的。因为莉榭心中描绘的,是五年后的皇帝阿诺特・海因。
(——比现在的殿下更强、更残酷、更具压倒性的。)
因为那个男人,自己骑士团的人都被杀光了。才不是会说出『我不打算让你受半点伤』这种不温不火的话的人。
「来吧。……再给我攻过来吧。」
阿诺特开心地笑了。措辞比平时的稍为走了样一点,让人觉得与十九岁的年龄相称。
莉榭亦呼应了,举起剑沉下腰。
一步两步,一边量测距离,一边慢慢缩短距离。
阿诺特也架好了剑。然后在呼吸重叠的瞬间,一口气抢进去,将木剑横扫过去。
那一闪被躲开了。变成了穿过阿诺特身边,莉榭立刻回头看。
对方也同样转过身来,就那样子挥下木剑。阿诺特的剑尖,重重打中了莉榭的剑。
「呜」
两柄木剑在上段碰撞,马上抽到下段,然后再一次在头上交锋。在坚硬的木头碰撞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亦震得莉榭手臂酸麻。
明明阿诺特都遮住了一只眼,一只脚也不能如意挪动,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再来!)
退后半步,一口气把那距离补过一边挥剑。
阿诺特往后一缩,木剑大大地划破了长空,而莉榭就这样子刺进去。
(那个时候,唯一能伤到阿诺特・海因的感觉……!)
拼命地牵扯记忆,同时用全身的力量作最后一击。于是,阿诺特只一瞬间,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可是,这就结束了。
莉榭的剑,被阿诺特挥舞的横扫而弹飞了。
「啊!」
脱手的木剑掠过目瞪口呆观看的近卫骑士的脸颊,撞上了训练场的石壁。
「哇!?」
「没事吗!?」
想要慌慌张张跑向他们,但是莉榭力不从心,瘫坐在训练场的地上。
「真了不起。」
呼吸一紊不乱的阿诺特俯视著莉榭。
「我本来没打算动一步以上的。看来是太小看你了。」
「还真是、给了有够大的、制约呢……!。」
「对手若不是你,我本来打算一步也不动的。」
在莉榭喘著大气的时候,阿诺特向近卫骑士打了讯号。慌慌张张跑过来的骑士,解开了阿诺特的手臂的拘束。
他自己则解下脚部的拘束,蹲在莉榭前。然后,解开了她左手的束缚。
「……谢谢您的指导……。」
尽管心里明白,但输了还是很遗憾。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心情露在脸上的缘故,阿诺特托著腮微笑道。
「是说一个甚么都会听的愿望吧?」
「嗯嗯,甚么也请随意。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虽然有点自暴自弃,但莉榭还是说出来。
不管怎么说,也不是真的认为会有胜算。对莉榭来说,无论赢还是输,这都是个有利的赌注。
万一莉榭胜了的话,可以问阿诺特想问的事情。
如果按照预想那样莉榭输了的话,就知道他希望莉榭怎么样。搞不好,能对探索阿诺特之所以向莉榭求婚的理由有所帮助。
因为这么想,才提出了那样的建议。
(对啊。这也是计算之内的。我没不甘心,我才没不甘心……)
真心可是非常不甘心的,但还是要对自己这样说。
阿诺特眺望了那副样子一会儿,不久解下了眼罩的绳子,这样说道。
「对呢。……那么,两天后的下午先预留时间吧。要到下城去。」
「下城?当然会听从,可是您想要做甚么了?」
「到时候说。」
阿诺特站了起来,把解开的眼罩交给了近卫骑士。
(嗯……是作为皇太子和他未婚妻,去做甚么公务吗?)
不管怎样,也不是想想就能明白的事情。这么说来,自从去见商会长达利之后,还是第一次去下城呢。那时候被发现自己溜出去,被要求约定『今后出城的时候一定要和阿诺特一起』。
阿诺特不管哪方面都要比莉榭高超。怀着这样的想法望著远方,阿诺特不可思议地俯视她。
「怎么了。差不多该站起来了。」
一直瘫坐在地上的莉榭,悄悄地把视线从阿诺特挪开。
「呃……我在这里再多呆一会儿。殿下请先回去吧。」
「为甚么。」
「该怎么说呢,身体好像没追得上的样子……」
真是太丢脸了。要是现在站起来的话,脸蛋也许会直接撞到地上也不一定。
「所以得再休息一会。训练场的门我会关好的了,请不用担心……殿下?」
阿诺特露出「嗯唔」的表情。
「不是直接碰到,没关系吧?」
「……诶?」
不知怎的有种讨厌的预感。
虽然本能的判断想说「不行」,可是都不知道他确认了甚么。就在这时候,阿诺特跪到莉榭面前,伸出了穿上黑色手套的手。
「诶!?啊,等一下,殿下――……」
在下一瞬间,莉榭的身体轻轻地浮了起来。
被阿诺特横抱起来了。在领会到这状况的瞬间,莉榭发出了全力的尖叫声。
「噫……噫呀呀呀ーーーーーー!?」
不由得双脚乱舞,阿诺特就一脸坦然地俯视莉榭。
「别乱动了。会掉下去啊。」
「啊、那个、不、因为,这到底是!?」
「你好像站不起来吧?」
阿诺特那样说著,开始快速地走起来。在这个所谓『公主抱』的状态下。
意识到会就这样被带到房间,莉榭变得一脸苍白了。
「我要下去我要下去请放我下来ーーー!!稍微休息一下就没问题了,所以请不要在意!!」
「我再说一遍,别乱动了!!」
(被紧抱得就算手舞足蹈也纹风不动吗!?)
话说不出口之际,阿诺特挤出了几分没好气的表情。
「我说啦。没可能把未婚妻丢在地上,回到工作的吧。」
(的确,在常识上可能是这样没错!!)
虽然莉榭在多少的事上可以面不改容,但现在的状况毕竟是太勉强了。不管怎么说,是被那个阿诺特・海因横抱住。
手脚还是仍旧因为疲劳无法动弹,莉榭自己拿不出甚么法子。即使用视线向近卫骑士求助,但在目光交汇的瞬间,便被摇头拒绝了。他们也是拼了命的。
(有、有没有人来救我!)
就算在心中呐喊,也不可能有救星降临。在训练场外面擦肩而过的骑士,也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呆呆地目送著莉榭他们。
尽管阿诺特姑且选择了行人疏落的路线,但是要在到达离宫之前不碰到任何人也很困难吧。
「殿下……!这、这种抱法,殿下的负担会很大……」
「既然会这么想,那你就更加安分一点吧。」
「呜……」
明明是想他放自己下来,却反而变得难以抵抗了。走投无路的莉榭,此时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诶!?)
仔细一看,莉榭的左手,不正紧紧地握住阿诺特上衣的胸口吗?
被抱起来的瞬间,好像反射性地抓住了。在那之后,似乎无意识地一直握住了。
(该、该放手吗!?该放手吧!?但是在那之后,这手到底该放哪里好了……!?)
头昏脑胀、眼花缭乱。不知是否知道莉榭的内心,阿诺特跟她问道。
「说起来,你想要问我甚么了。」
突然被问了那样的话,不由得仰望著他。
「刚才切磋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如果赢了就来问我的吗?」
「你觉得是在这种状况下问的吗!?」
「呼。」
(笑了!!)
果然,阿诺特注意到莉榭在动摇了。
肯定是因为拿自己的反应来寻开心。可是,因为帮了无法动弹的自己也是没错,所以很难公然抗议。
莉榭一半自暴自弃,开口问了很多想要问的问题。
「……生日是在甚么时候!」
阿诺特好像感到很不可思议,隔了一会儿回答道。
「――第十二之月、二十八日。」
「是冬天出生的呢!接下来兴趣是!?」
「没甚么特别的。」
「殿下喜欢的东西!」
「不怎么想过。」
「那么,喜欢的女性是甚么类型的呢?」
「你来问我这个是怎么样啊……」
明明是能接受提问的气氛,可是却几乎没得到任何资讯。但是,阿诺特的回答与其说含糊其辞,看起来倒似是真心这么回答的。
(真正想问的事情,也不会在这样的对答中听得到……不对,说到底这种状况!!)
突然清醒过来,再也无法忍受了。然而在那之后,相对于试图抵抗的莉榭,阿诺特始终没放她下来。
「莉、莉榭大人……!?」
到了离宫的房间,前来迎接的侍女艾尔丝喊道。连平时表情并没有甚么变化的她,看到了被阿诺特抱著的莉榭,也张大了小小的嘴。
「艾尔丝!!」
被放到椅子上,抓住了慌慌张张跑过来的艾尔丝。看著疲惫不堪的莉榭,阿诺特这样说道。
「再休息一会儿吧。在手足感觉恢复之前,可别乱来喔。」
(现在颤抖抖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跟你比试吗!)
虽然那么想,但没说出来。阿诺特说有公务,就这样回到主城。
当阿诺特的身影消失不见后,平时无法进入莉榭房间的骑士,不由自主地跑了过来。
「不要紧吗莉榭大人!!」
「很抱歉没能帮上忙!我们在各种意义上,都毫无办法……!!」
「不、不……。我也理解你们两位的立场……」
他们在来这里之前,也好歹以用视线和表情望著擦肩而过的人来帮自己。单是这样已经要感激了。
其中一个骑士,「即便如此」继续说道。
「没有受伤吗?那个,不是指刚才那件事,而是和殿下的训练。」
「是的,那方面不用担心。」
正如阿诺特所宣言那样,没让莉榭负半点伤。
这果然也是因为剑术实力的差距。
「那太好了。虽然当听说阿诺特殿下要对莉榭大人进行特殊训练的时候,我们也从心底感到吃惊。」
「不过殿下实施的,也是特殊训练中最为安全的呢。」
(……果然今天的比试,只是复数训练法中的一部分呢。)
阿诺特还有计策。知道了这一点,莉榭闭上眼睛。
(侍女教育也不需要我每天早上指导了。田地虽然还未稳定,但是一天去看两次就没问题了。和亚莉亚商会的生意现在也就等待会长。至于其他的『准备』,虽然要做的事堆积如山,不过一旦正式著手的话就更难行动了,要动手的话就趁现在了。)
重新下定决心,莉榭望向艾尔丝。
「刚才让你受惊了很对不起,艾尔丝。亚莉亚商会的东西送来了吗?」
「是的,莉榭大人。已送了到这里。」
艾尔丝点点头,指向放在房间角落的木箱。
(得马上行动了。多亏了比试,我才稍微拿回了身体的感觉。)
莉榭一把攥紧双手。
(……为了长生计画而做的锻炼身体,终于要动真了啊!)
* * *
那天,在皇城的第五训练场,聚集了大约二十名训练生。
正是处在青年和少年的交界、这样年纪的年轻人。身穿全新训练服的他们,带著紧张的表情倾听骑士的话。
「——以上就是十天的训练日程了。正如刚才所说,这次的训练,是向进入骑士团前的诸位为对象的。这既是贵族教育的一环,同时亦是从平民中选出优秀人才的场所,好好记在心上。」
骑士说著,眺望在场列队的当中数人。
「不论出身自哪里,在这里都只会看实力来评价。我祈求著诸君的成长。」
「是!」
「……嗯。那边那个。」
担任指导的骑士,对排在最后一排茶色头发的少年说道。
「你是鲁修斯对吧。你的答话很不错哦。是用丹田发声,在战场上也能听得很清楚。」
「是!谢谢!」
——被称为「鲁修斯」这男性名字的莉榭,很有气势地回道。
用化妆改变了容貌的印象,戴上少年般的短假发,用缠身布隐藏胸部线条的身体,肃立地回答。
(──还好总算潜进来了。)
莉榭女扮男装,并不是在骑士时代才第一次做的。
商人生涯的莉榭,一边行商、一边周游世界。虽然所到之处都会雇佣护卫,但是女性一个人旅行毕竟还是很危险的。
为了尽量减少危险,在危险地带或是护卫人手不足的时候,移动时会打扮成少年的样子。这次使用的「鲁修斯」这个假名,也是以前自称的名字。
(目前看来好像还没被察觉到呢。而认识『我』的骑士,也不在这里。)
珊瑚色的头发小心地扎起来,用发网紧紧地罩住。这样的话,即使是长发也能漂亮地包起来。
上面戴著的,是从亚莉亚商会采购而来的高品质假发。
(虽然下了各种各样的小工夫,但说到底身份没被怀疑,都多亏了西奥多殿下呢。)
在莉榭拜托这件事的时候,卡尔海因国第二皇子西奥多,盛大地皱起了眉头说道。
「——你啊,是不是搞错了我的用途了?』
这是昨天的事了。在到访的西奥多执务室里,西奥多说道。
卷曲的黑发轻飘飘地卷起,西奥多双手抵住桌子托著腮,继续说道。
『想混进骑士候补生的训练,而且还要是「作为男人」?虽然我觉得那个想法有点儿那个,但为甚么我非得帮忙不可了?』
「因为前几天不是给我写了信吗?说我有困难的时候,可以借助西奥多殿下的力量那个。』
『是写了啦!虽然是写了没错啦!』
大概是不太想触及信的事吧,西奥多红著脸大声说道。
和莉榭同龄的这个少年,和哥哥阿诺特不同,感情会很好地流露在表情上。
『那个吶,姊姊。我那么说的,是指「想借黑社会的人手」呀、「想利用贫民街」呀,是预计这类型的喔。』
『总之,现在的我需要的是体力。甚至说,这和拯救阿诺特殿下有关!」
『怎么办,完全不知道姊姊在说甚么……』
西奥多把身体靠在大椅子的椅背上,目光远望。
「说到底,姊姊有必要混进骑士候补生中去吗?只要派个负责指导的骑士不就成了吗?』
『不能为了我一个人,而把人手这样子分出去的。但普通混在一起的话会处处顾虑我,我想做的是毫不留情地锻炼自己。』
『呜哇,不敢相信。居然特意虐待自己的,我可不行。』
西奥多哇的吐出舌头。虽然莉榭也不是特别想虐待自己,但现在总之就是力量不足。
『没记错训练是为期十天吧。那个完了之后,我会一个人好好锻炼的了。不过难得来到这个国家,我想体验一下军事国家卡尔海因的训练。』
虽然西奥多一副嫌麻烦的表情地听著,可是,『等一下喔。』他呢喃道。
接著,脸上浮现出如花绽放一样的笑容。
『那个,西奥多殿下……?』
『我竟然都没注意到这点好处呢。』
虽然有著少女般可爱的笑容,但却莫名地可怕。西奥多站起来,把手伸进办公桌,窥视莉榭的脸。
『好啊,就来协助美丽的姊姊吧。为了实现你的愿望,请让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吧。』
『啊?虽然很感谢,可是为甚么忽然又……?』
『因为不是很有趣的吗?』
西奥多带著打甚么鬼主意的表情,扑哧地笑了。
『就连兄长大人也一定没能预想到吧。「自己的妻子扮成男装潜入骑士团」这种状况。』
另一方面,西奥多满脸高兴地再次坐到椅上。
『来,就来干吧!能让兄长大人吓一跳,不搭上这机会可说不过去啊。』
『又不是为了吓唬阿诺特殿下才这么做的吧!?倒不如说,西奥多殿下,你应该跟哥哥言归于好了吧?』
『我啊。不管兄长甚么表情都想看啊。』
西奥多还是一如既往地笼罩出超出想像的思慕,一边哼著歌一边爽快地决定了。
『我会随便弄个身分的了,之后再联络你吧。说有学过剑应该没差吧?都把我的部下全都打倒了,要是隐瞒有经验反倒不自然呢。』
『还、还真驾轻就熟……』
『呵呵,怎么样?派上用场了吧。』
从抽屉取出文件的同时,西奥多挺起了胸膛。不愧是曾让侍女艾尔丝潜伏到莉榭身边。
『先说好,在事成之前小心别曝露给兄长大人知道。因为这就不好玩了。虽然兄长应该不会在候补生使用的训练场露面,但还是得留神喔?我会安排好的,姊姊你可以走了。』
『是!谢谢你,西奥多殿下』
在向西奥多低头,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
『……那个啦。今后,为了支援贫民窟的政策,变成由我来主导。
回头一看,正在找文件的西奥多,头也不抬地说。
『而哥哥则在台面下推进。』
『那就是说,你们两位是一边合作一边负责公务了吗?」
『嘛。……也可以这么说,吧。』
如果是不久前的两人,可是无法想像的状况。不管怎么说,阿诺特疏远了弟弟,而西奥多为了哥哥,则完全不处理台面上的公务。
听到这样的兄弟,通过公务而牵上关系,自然是很开心的了。
『我就只想告诉你这个。再见啦。』
仔细一看,西奥多的执务室收拾得很乾净。听侍女的传闻,在不久之前都是满布尘埃的。
『还有,训练时可别受伤哦。毕竟你是兄长的未婚妻来的。』
『……是的。谢谢您的关心,西奥多殿下。』
莉榭微笑著鞠躬。然后退出房间,直到今天。
——然而。
「哈……」
训练后,莉榭坐在无人的饮水处。
刚才为止还有很多候补生,但大家休息过后都恢复了精神,换衣服回去了。当中,就只有作为「鲁修斯」接受训练的莉榭一个人,现在还动不了。
(这就是卡尔海因国的基础训练……!)
最初的训练就是跑步。莉榭所知道的跑步,是在规定的距离内尽早跑完全程。但是,训练生所做的训练却与之不同。
被命令的,是「不管距离如何,总之一个半小时内不停地跑」。而且还加上了「比走路稍微快一点的小跑,不能再提高速度」这限制。
刚开始时觉得还真简单的训练,但实际一做才知道真的很辛苦。虽然周围的训练生看来也一样。但作为真正男性的他们,比莉榭更好地达成了。
之后的上半身肌肉锻炼也是一样。
在训练差不多会感到辛苦时,夹杂每隔几分钟的休息,这样重复。最初的几次虽然没有问题,但疲劳却渐渐地积累,上半身整体变得迟钝沉重。
之后再次跑步,然后又再次进行肌肉锻炼,这样子今天的训练便结束了。
结束后被喊了吃点简单食物,然后就给了夹著鸡肉的三明治。本来不是吃饭的时候,但被说不吃的话身体就长不出来,所以勉强地塞进去了。
候补生的训练只有每天的上午。不快点回自己房间的话,就会被拜托「我要睡到中午,请不要叫醒我」的侍女和护卫骑士怀疑了。
(久违了的锻炼……不,以这身体来说是第一次的体验呢。明明比骑士人生中初阶的锻炼更容易,但却该说是实在地感觉到负荷,还是该说同样的辛苦呢……)
感觉上臂周围隐隐作痛。搞不好已经开始肌肉痛了。
想像著之后袭来的疼痛,莉榭吐了一口气。
(但是,总觉得身体好暖。)
闭上眼睛,享受著吹在脸颊上凉风的舒适,察觉到从后而来的一股气息。
「哟!还没换衣服吗?」
「啊。」
回头一看,站了一个满面快活笑容的青年。剪得短短的栗色短发和杏仁状的眼睛的他,和莉榭一样是训练生。
(是刚才莉榭跑步时快要落后时,关心她而跟她一同跑的人。)
「刚才谢谢您了。没错是弗里茨先生吧?」
「哈哈!都是一起接受训练的伙伴,那样的理所当然吧?还有,不要叫弗里茨『先生』了喔。直呼其名就好,不用那么客气的说话啦。」
「那么,弗里茨。再次为刚才而感谢。」
「嗯!那我也直接喊你名字了,可以吗?」
满意地笑了的弗里茨,坐到了莉榭身旁。
「本来打算回旅店的,但很在意你啦。动得了吗?」
「我是想说没关系……不过还想在这里再休息一下吧。」
骑士人生中使用的遣词用语,出乎意料地表现出来了。虽然是久违的腔调,但多亏了弗里茨好说话吧。
「那,我也多留一会儿吧。」
「啊?可是,弗里茨也很累吧……不要在意我,先回去也没关系哦。」
「没关系,因为我想和鲁修斯说说话。第一次答话的时候被称赞了吧?可是一到开始训练时就像快要挂掉了,觉得这家伙真有趣呢。」
露出爽朗的表情,露出牙齿笑道。是个开朗、温暖,犹如太阳一样的青年。
「因为我是从很远的城镇来的,这十天能找到谈天对象我很开心喔。我那城镇叫修特纳,你知道吗?是从雪国科约尔坐船才到的北方港口城市就是了。」
名为科约尔的那个国家,是对莉榭来说特别熟悉的国家之一。
雪国科约尔位处卡尔海因对面,被大海相隔,是个非常寒冷的国家。在过去的人生,莉榭曾住在科约尔国。
「……我虽没去过修特纳,但有听说过名字。鱼很好吃呢。」
「哈哈,我倒是吃厌了就是啦!不过可是个好地方喔。要不是憧憬那个人的话,就不会以骑士为目标,而一生都住在那城市吧。」
「那个人是?」
弗里茨莞尔一笑,指向了莉榭。
「是这个国家的皇太子,阿诺特皇子啊!」
「……」
没有注意到莉榭已经僵住了,弗里茨看似很开心地继续。
「战争英雄,剑术高手,政策改革者!虽然有各种说法,总之全部都很帅气啊!」
「啊,嗯、嗯……」
在含糊不清地回答的同时,莉榭悄悄地挪开了视线。
「三年前那场战争的时候,我们的港口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