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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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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月十四日，白色情人节。

    我被初恋对象白草告白了。

    ──※剧情透露

    这部小说是我将自己爱上小末的心情书写成册的故事。

    小说最后一页后面的空白页，上头写着──「我签了名留作纪念。由于有透露剧情内容，请在读完以后确认。」于是我依循箭头标记，将书衣翻开来，才发现那里写了文字。

    ──好高兴。

    当然了。毕竟是喜欢的女生向自己告白。

    但是在高兴之前，我心里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玄机绕得太远，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当我还称呼白草为阿白的时候，她大概是因为拒绝上学而失去了自信，要开口叫我常常都会迟疑。

    『怎么了吗？』

    即使我因为看她在远处忸忸怩怩而提问，她也会说没事然后躲起来。

    而白草有话想说时，大多会弄一点小玄机。

    听见「啪」的声响而回头望去，就发现是白草手里的书掉了。当我一边嘀咕「喂喂喂」，一边凑过去帮她捡的时候──

    『这本书很有趣，推荐给你。』

    白草会像这样先吸引注意，再说出真正的心思。

    后来经过六年──

    明明容貌、立场及一切都变了，她的骨子里却依旧没变。

    由于我思索着这些，在表达喜悦前就忍不住嘻嘻笑了出来。

    「啊，小末，你是不是在笑我！」

    白草一直带着钻牛角尖的表情望着我，就没有看漏我的些微反应。

    「过分！我真的好紧张……就连现在，手也还会发抖……」

    「呃，抱歉！我完全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应该说，正好相反！这让我有种怀念的感觉！」

    「怀念？」

    「以前我叫你阿白的时候，你也常常有绕圈子的举动，我觉得啦。」

    「…………」

    白草低下头，默不吭声。

    「啊，我提这个也不是觉得有哪里不好，只是……嗯，总觉得不由自主就怀念起来了。」

    「人的本性，即使努力也很难改变呢。」

    白草感慨地嘀咕，并用手按住随风飘逸的乌亮秀发。

    虽说春天的脚步近了，风依旧寒冷，而且毫不留情地吹向几无遮蔽物的堤防。

    「如同小说里所写的，我的骨子里是『胆小』的。再怎么想挤出勇气，我也没办法像志田同学那样大胆行动……说来不甘心就是了。」

    「那并不算坏事吧？」

    表面上姑且不提，白草果然是缺乏自信又容易自卑。

    「每个人都有长处跟短处啊。我身边可没有人像你这么会写文章耶。」

    「……也对。谢谢你，小末。」

    白草露出微笑。

    光是这样我就感受到心跳加速了。

    ──刚才，我被这个女生告白了。

    如此一想，我就有股冲动想在堤坊边喊边跑。

    「小末，说来说去，结果我还是有念头就会立刻动手做的性格，所以想先让你了解我。也因此自己的弱点与纠结都被我写成了小说。」

    话说到这里，白草看似要窥探我的模样而仰望过来。

    「…………这样会让你觉得很沉重吧？」

    「一点也不！」

    我立刻否定。

    「能认识你更深，我很高兴啊！」

    「……真的吗？」

    「何况，你明明有那种胆小的部分，却努力花心思想把感受传达给我……呃……我觉得，非常高兴……」

    随着状况逐步厘清，害臊的情绪涌了上来。所以我不敢看白草的脸，忍不住就别开目光，还讲得结结巴巴。

    「是、是吗？那就好……之前我被紫苑奚落得很惨，还一度舍弃了这个方案呢。」

    「对喔，紫苑难保不会有意见……」

    「但是在好几次向你告白失败的过程中，我认为果然只能用一开始想到的方式，写小说向你告白……所以……」

    我们谈归谈，视线却都没有互相对上。

    即使不说出口，气氛也开始传达了心意。

    不行，脸好烫。尽管有强风把脑袋吹凉，还是马上就不由得热起来。

    「小白，你带的那本书，该不会是为了今天我没带书来时所做的准备……？」

    「嗯，这上面写了跟你那本书一样的话……不过留在自己手边就完全是见不得人的历史，太羞人了，回家以后我会烧掉。」

    「不要烧掉宝贵的样书啦！」

    我开口恳求。

    毕竟那是宝贵的样书，还写了对我的告白。或许从白草的立场来看会觉得太过羞人，对我来说却是希望收在宝箱里的物品。

    「但是，这就像把应该要寄的情书留在手边……」

    我忽然有了个主意，便向前伸出手。

    「……那本样书，你能不能借我一下？」

    「咦？嗯，可以是可以。」

    从白草手里接下书后，我打开学校的书包，从笔盒里拿出黑笔。

    接着我拿下样书的书衣，亮出白草写了签名与告白的地方，在上面流利地运笔书写。

    「……小白，这给你。」

    「小末……」

    白草看了交还到手里的书，眼里泛出泪光。

    我在白草的签名旁边写了自己在童星时期使用的签名，还加上这么一段话：

    ──谢谢你！我非常高兴喔！

    要表达这份毫无虚假的心意，我觉得这么做是最好的。

    「呵呵……」

    白草悄悄用食指拭去盈上眼眶的泪水。

    「小末，我又实现了一个梦想。我希望能跟你比肩……这个签名，让我办到了。」

    白草是如此惹人怜爱，让我揪紧心头。

    假如我能拥抱这个美丽又心爱的少女，会有多么幸福啊──

    但是……

    ──小晴，我喜欢你～～～～～～～～！

    「至少现在的我没有资格那么做」。

    「小白。」

    我只是短短唤了她的名字，不过她应该敏锐地感受到我的觉悟了吧。

    白草脸色一凝，然后仰望我。

    「来自你的告白，让我相当高兴。就像之前在文化祭舞台上说过的，我的初恋对象是你，所以我感动得想哭。」

    「……嗯。」

    她应该听出我接下来想讲什么了吧。白草面不改色。

    「──可是……」

    我吸了一大口气，并且咬紧牙关。

    「目前我处于也收到来自小黑的告白，还让她等待的状态。而且丢脸的是，我现在对你跟小黑都抱有好感，没办法选择。」

    「我知道。」

    白草短短地告诉我。

    嗓音里并没有悲怆感。

    「我想听小末现在真诚的心意。」

    「我──」

    我受挫于自己的不中用，并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

    「只顾自己方便的话，我希望有多一点烦恼的时间。你和小黑，我都非常重视，而且喜欢，正因为这样才没办法随便做出结论。当然，即使你对这么不中用的我心冷，想当成没告白过，我也怨不得人。」

    「──我绝不会那么说。」

    这次换白草立刻答话了。

    「小末，我是知道你目前处于做不出结论的状态还告白的。」

    「是、是喔……？」

    「是的。而我想问的只有一点。」

    白草在胸前将手紧紧交握。

    就像向神祈祷的举动。

    「──『我有可能，跟你修成正果吗』？」

    多么令人惆怅的眼神。

    想立刻脱口回答我也喜欢你的冲动涌了上来。

    即使如此，正因为我决定不了，才更不能输给内心的冲动──

    我靠着把拳头用力握到几乎要流血，迫使自己取回了理性。

    「当然有！小白，我就是因为你非常有魅力，才做不了决定──」

    「即使跟志田同学比也一样？」

    「因为你们的魅力在不同方面，我没办法轻易比较……所以说，我搞不懂……」

    「……这样啊。」

    白草真正的心思应该是希望我说她比黑羽更有魅力吧。

    就因为我明白这一点，才更心痛。

    「但是！唯有这点我可以明确说出口！我会好好苦思！苦思再苦思，认真苦思以后再做出结论！否则我知道自己会后悔得不得了，因为你就是这么有魅力！感觉在人生当中，再也不会有像你这么有魅力的女生喜欢我了！所以──」

    「呵呵。」

    白草突然笑了出来，让我讶异地眨起眼。

    「怎、怎么了，小白？」

    「因为我发现，你也在想类似的事情。」

    「什么意思？」

    「我呢，也觉得自己在人生中肯定不会再遇到比你更喜欢的人……因为我是这么想的，才害怕向你告白……都不敢去思考告白不顺利的情况……」

    「小白……」

    「但是，我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白草咕哝了一句，让我受到感动。

    在白草心里不断累积的心意。听得出那是将其浓缩的话语。

    「既然我已经说出来了，就没必要隐瞒，更没必要退让。」

    她望着地面，像在自我提醒般说道。

    「我跟志田同学的立场也平分秋色。那么──接下来只剩进攻而已。」

    白草抬起脸，气势汹汹地瞪向我。

    「小末，我呢，并不会像志田同学那样，想用『青梅女友』的关系来吸引你。」

    「小白，原来你知道『青梅女友』吗！」

    「嗯。」

    这么说来，黑羽在圣诞派对时把头戴式麦克风扔掉了，但她有提到「青梅女友」。当时在同一个舞台上的白草会知道也不算奇怪吧。

    「我觉得『青梅女友』很像志田同学会有的点子。明明没有交往，却又可以当成在交往……说起来对双方都是有利的关系。而且万一有状况，双方都可以要求打住，关系是对等的。甚至能威胁对方，要是不好好疼惜我，自己的目光或许就会飘到别人身上。」

    「我倒觉得还不到威胁的地步……」

    大概是掺杂了对黑羽的敌视心理，评语满严厉的。

    「但是小末，我不想威胁你。我不需要万一有状况就可以打住的对等性。靠这个签名让我明白自己跟你站到同一处就已经够了。」

    白草把多了我签名的样书紧紧抱在怀里。

    「我一直喜欢着你。从起初认识的时候就一直喜欢你，所以要在中途打住关系，或者被其他人吸引住目光──『对我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以往我喜欢你，以后也都会喜欢你。就这样而已』。」

    白草把右手缓缓举到胸口一带。

    接着她用食指比向我，做出了宣言。

    「小末，你觉悟吧……！我一定会追到你……！」

    简直像在宣战。

    笨拙却又高雅，同时也能感觉到白草其实很胆小的示好方式。

    「结果，我只能直来直往。所以我会让你深刻体会到要跟我交往才是最幸福又最棒的。」

    说这些难免就令人害臊了吧。

    白草变得满脸通红，声音到最后在发抖。

    「小、小白，不用勉强喔。你的心意非常打动我，也让我很高兴……」

    「我、我才不觉得害臊！证据就是──」

    白草带着严肃的表情逼近过来。由于肩膀高高耸起，并没有流露可爱的气息，可以看出她紧绷得硬梆梆。

    来到眼前的白草踮起脚尖，把右手伸到我的后脑杓。我左手还拿着书，因此无法把她拨开，也无法抓住她的手，反应不免就慢了。

    （她这样，莫非是要吻──）

    思考到这里，白草就对我细语：

    「……小末，能不能请你蹲低一点？我想摸摸你的头。」

    …………………………嗯？

    啊！啊啊～～～～毕竟她是小白嘛～～～～～～

    ……是的，没有错…………

    我很高兴。无论是她的行动，还是心意，都让我相当高兴。

    不过……考量到情绪已经高涨成这样，未免有点……

    该怎么说呢……嗯～～大概是我奢求……说来有点不过瘾──

    「原来你不是要吻我啊──」

    我不慎将心声说溜嘴，白草的脸就红得像水煮章鱼一样。

    「啊……咦？小、小末，你是那么想的……？」

    「呃，毕竟刚被你告白，又靠得这么近，是会冒出一些些期待……」

    白草往后跳了一步跟我分开，并火速整理起头发。

    「小、小末？不、不行喔，你冷静点！所谓的接吻就像一种契约，要多考量适当的场所、时机还有双方的感受……呃，不过刚才也有可能是绝佳的时间点……？啊，但是不行不行，像这样在外面未免太色了……」

    不知道该怎么说耶。白草这模样太可爱，我光看就觉得幸福，可是放着不管又好像会让她永远都在自言自语。

    所以，我决定把今天的事做个总结。

    「小白，谢谢你对我表达心意，我会努力思考的。然后我同样会对小黑坦白坦诚。假如你有觉得讨厌或高兴的事也都不用顾虑，直接告诉我吧。因为，我还想知道更多更多你的想法。」

    回神的白草重新收敛表情。

    「那么小末，目前这就是我真诚的心意。」

    如此细语后，白草深深低下头。

    「──往后还请你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