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结衣传讯询问米娜生日那天能否回家,但隔天才收到回信。
只跟冰堂确认行程时回得倒是挺快的,这次却隔了整整一天。
讯息内容依旧生硬无比。
『社长明白了。她说「很久没人帮我庆生了,让我好好期待一下吧」。当天晚上七点回去。』
内容如上述。
看到讯息后,结衣的表情都亮了起来,结城从来没见她这么开心过。
(……啊,她还是很爱妈妈吧。)
结衣的表情让结城忍不住这么想。
于是,结衣、结城和小鸟也该著手准备米娜的庆生会了。
──冰堂回信后,他们当天晚上便召开了作战会议。
结城下班后就立刻开会。
「好,该怎么做呢?」
「……怎么做呢?」
结城和结衣环起双臂,「嗯~」的一声陷入苦思。
最主要的目的,是让结衣对母亲表达感谢与尊敬,总的来说,就是传达「妈妈我爱你」。
「不过,我还真没筹备过庆生派对耶。」
小时候不管是生日还是年末年初,结城永远在练习棒球。
父亲死后,为了拿到现在这间高中的优待生资格,结城在大考前的每一天都在埋头苦读。
考上高中后,为了医生这个目标,每天不是读书就是打工,这方面就更不用说了。
住在老家的时候,妈妈和奶奶仍然会帮他庆生,但这次是他第一次为别人庆祝。
「嗯~还是先从礼物著手吧?」
「那……」
结衣按按手机,打开了网路商城的页面。
「……这是妈妈之前觉得很好喝的红酒。」
「喔,感觉不错啊。」
「……是最贵的那瓶。」
「呃,真的很贵耶!」
一瓶居然超过三十万圆。结城和小鸟平常没什么多余的开销,光是这笔钱就足够他们活四个月了。
不仅如此,结衣还毫不犹豫地准备按下购买键。
「不不不,给我等一下。」
「……?」
结衣百思不解地看向结城。
「咦?难道你的零用钱买得起这瓶酒吗?」
她点点头。
「……嗯。因为我拿了也不怎么用。」
话虽如此,以小学生来说,这种零用钱金额依旧相当惊人吧。
看她跟结城住同一栋公寓,常吃超商便当,还会因为寿喜烧的蛋可以尽情吃而感动,就让人忘得一乾二净了。这么说来,结衣也是社长的千金呢。
跟结城这种小农家庭的超级庶民相比,金钱观当然不同。
「嗯~不过……」
「……送这个不行吗?」
「呃,也不是不行啦。」
「……因为妈妈都会买很贵的生日礼物给我。」
「啊,原来如此。」
由于没时间一起庆生,米娜小姐才用高价礼物弥补,这或许是她专属的爱情表现吧。但结城认为结衣不必有样学样。
当他这么心想时。
「重要的不是价钱,而是心意喔,结衣。」
洗完碗并将厨房周遭打扫乾净后,小鸟回到起居室。
「……心意?」
「嗯。只要是真心为对方准备的礼物,不管送什么都好。」
结衣点头如捣蒜,彷佛豁然开朗。
「那……」
结衣收起手机并说道:
「……我想送能让妈妈打起精神,努力工作的东西。」
「嗯,不错呀,我觉得很棒。」
小鸟在结衣身旁坐下,摸摸她的头说。
结衣愉悦地眯起眼。
「……结城。」
「嗯?」
「……如果是你,想收到什么礼物?」
「咦?我吗?」
结衣点点头。
「为什么要问我?」
「……因为你跟妈妈有点像。」
「有、有吗?」
他们俩确实都很忙,但结城只是一介平凡学生,米娜可是干练的企业大老板,等级实在差太多了。
不过……
「呵呵,对啊,真的有点像。」
连小鸟也这么认为。
「真的假的。这样啊……我们很像吗?」
不过,前阵子他也看出了米娜的厉害之处,那就与有荣焉吧。
「……所以我才想问结城,收到之后最能让你努力读书工作的东西是什么?」
结衣直盯著结城的双眼这么说。
「这个嘛……」
结城的脑海中充满了各种思绪。
但他本来就是清心寡欲的人,实在想不出某个特别想要的东西。
(啊~嗯,没什么头绪耶……)
老实说,如今身边有小鸟陪伴,自己也为了医生这个目标努力奋进,这种日子已经让他相当满足了,所以才不自觉地说出这句话:
「虽然不算东西……但应该是小鸟亲手做的料理吧。」
结衣有些意外地挑起眉。
「……亲手做的料理。」
「是啊。小鸟每天亲自下厨做的菜,不但要顾及我的健康,还得不失美味。味道自然无可挑剔,但能从菜肴中感受到满满的『心意』,我真的很开心。让我全身充满力量,每一天都能认真打拚呢。」
「结城……」
听到结城又把这些话说出口,小鸟似乎有些害羞,脸颊泛起微微红晕。
「……小鸟,你发烧了?」
被结衣这么一问,小鸟的脸更加羞红,便将脸埋进结衣的头发躲了起来。
「以后我也会更认真做饭给你吃……」
「嗯,谢谢你。自从你来之后,我每天都过得很快乐。」
结城这么说完,小鸟就浑身忸怩,将脸抵在结衣背上转啊转的。
「……小鸟,很痒耶。」
「但我的成绩确实有进步,薪水也增加了,所以就这方面来说算是效果奇佳。」
「……」
听了结城的意见,结衣默默地沉思了一会儿。
随后,结衣把贴在自己身后的小鸟推开,转头看著她。
结城刚才那番话似乎让小鸟开心得不得了,躲在结衣身后的她笑得一脸憨呆。要是在夜路上碰到她,搞不好会怀疑她是可疑分子。
「……小鸟。」
「呼呀~」
甚至没办法用人话回答。
「教……」
结衣对有些恍神的小鸟──
「……教我做菜。」
提出了这个请求。
◇
于是乎。
决定要亲自为妈妈下厨后,结衣隔天就立刻接受小鸟的指导,开始挑战烹饪。
首先,关于结衣现阶段的厨艺等级──
「……洗米的时候不用洗洁精吗?」
当她一脸严肃地说出这句话时,连小鸟都吓呆了。
这位大小姐这辈子从来没有下厨过,这还在结城的预料范围之内。没想到家里负责掌厨的爸爸在她四岁时就住院了,在那之后一直到来结城家的这段期间,她甚至连别人煮饭的样子都没见过,让结城大感惊讶。这下子应该有得熬了。
「不必从头到尾都靠自己一手包办,让小鸟帮点忙也无所谓啊。」
结城提议道,结衣却倔强地摇摇头。
「这样就……没办法加入我的『心意』了。」
听她这么一说,结城才恍然大悟地发现自己失言了。
「也是……对不起,结衣。」
这么小的孩子都已经决定要自己动手了,带著信任在一旁默默守护,才是体贴的做法吧。
「别担心,还有两个礼拜,一点一点慢慢学吧。」
小鸟细心地将烹饪技巧教给一无所知的结衣。
第一天只教了白饭的煮法,但煮好的饭因为水加太多,变得黏糊糊的。
小鸟将这些饭煮成了粥,勉强还能入口,但看到因失败而沮丧不已的结衣,结城依旧有些担心。
◇
十三天后。
「我回来了!」
入夜后,在平常同样时间回到家的结城一打开门,就闻到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料气味。
「……啊,是咖哩吗?」
「是啊,没错。欢迎回来,结城。」
上前迎接结城的小鸟,在制服外套了件围裙。
(……虽然看过很多次了,但不管怎么看都好可爱啊。)
不但充满家庭的温度,小鸟本身也是个超级美少女。
光是看到小鸟穿围裙的样子,就觉得一整天的疲倦都烟消云散了。
「结衣呢?」
「做完饭之后觉得很累,所以睡著了。」
「……这样啊。」
结城尽可能压低音量,脱下鞋子走进家门。
将外套递给小鸟后,他走向起居室,看见床上的结衣抱著枕头裹在棉被里,发出规律的鼻息声。
抱著枕头的手指上贴了好几个OK绷。
虽然像漫画一样有点老哏,但也证明了她努力挑战不熟悉的料理。其实应该不是因为她的手不够巧,而是随便模仿小鸟又快又好的刀工,才会切到手吧。
发出规律鼻息的结衣似乎睡得很安稳。结城将书包放好后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她的头。
「……可以的话,真想在你面前吃完再表达感想,但我不好意思叫醒你。」
这时,小鸟将晚餐端了过来。
今晚的菜色正是从刚才就香气十足的咖哩,还有装在白色容器里的生菜沙拉。
看著桌上摆放的菜肴,结城感慨地说:
「……这真的是结衣做的吗?」
「是呀。我只陪她去买菜,剩下的全都是结衣做的。」
至少就外观而言确实是咖哩没错。沙拉的样子也非常到位,还盛装得相当美观。
因为看过她第一天连米都煮不好的模样,光是这样就让结城感慨万千了。
「……那我开动了。」
结城对著结衣双手合十。
并用汤匙吃了一口。
「……嗯,很好吃嘛。」
可能是调味料的用量不太一样,确实很难媲美小鸟做的咖哩,但小鸟特制的蔬菜咖哩确实就是这个味道。
「还不到两个礼拜……结衣真了不起。」
「是啊,她真的很努力呢。我本来想帮忙,菜刀一直拿在手上,看来没什么必要呢。」
小鸟笑著这么说。
这时,结城身后的床铺传来了被单摩擦的声音。
「……结城?」
结衣醒来后,在床上撑起身子。
「早啊,结衣。」
「早安呀,结衣。」
听结城和小鸟这么说,结衣刚清醒的脑袋似乎还没开机,一脸呆滞地看著结城的头部。但过了一会儿,她动动鼻子闻了闻,并缓缓睁大眼睛。
她的目光停留在桌上那盘咖哩。
「……好吃吗?」
结衣看著结城的双眼问道:
结城没说话,在她面前又吃了一口咖哩。
细嚼慢咽后,他才回答:
「很好吃啊。」
接著结衣用有些不安的口气问:
「有让你……想要好好努力吗?」
……原来如此。
(毕竟结衣学习厨艺的目的,就是想为米娜献上能努力工作的干劲嘛。)
「这个嘛……」
结城老实地心想:味道部分……跟平常吃的小鸟做的咖哩比起来,确实还差了一点。
但她把食材切成容易入口的大小,还仔细将咖哩块煮融避免结块。结城从这盘咖哩中感受到的并非只是「为了做给米娜吃的试作品」,而是确实想让结城觉得好吃的「心意」。至少这份「心意」让结城相当欣慰。
所以……
「嗯……吃完这盘咖哩,感觉明天也能继续努力了。」
「……太好了。」
结衣做了个小小的胜利手势。
「呵呵,再来只要等米娜小姐生日就好了。」
看了结衣的反应,小鸟露出由衷喜悦的微笑。
「还不够……在后天之前还得做得更好吃才行。」
结衣盛气凌人地说。
见状,结城笑著说:「好像进入游戏模式的小鸟啊。」
「我、我平常会这样吗……」
小鸟有些害羞地问道。
◇
「呼……」
米娜生日当天。
结城其中一个打工,是在亲戚经营的工厂工作。四周基本上都暗下来了,结城在弥漫著铁味的仓库中,看著时钟喃喃自语。
(……米娜小姐应该快到了吧。)
遗憾的是,结城先前就排定今天要工作了,所以赶不上米娜晚上七点到家的时间。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也只能麻烦小鸟和结衣负责庆生会开场了。
(……不过只要加快速度完成工作,应该不会迟到超过一小时。)
为自己加油打气后,结城继续将零件收进仓库。
这个作业算是重体力劳动,就算轻的零件也有五公斤,重的则将近六十公斤。虽然有堆高机这种搬运重物的车辆,但数量不多,加上仓库面积不大,堆高机无法进入的狭窄空间,就只能由人搬送进去。
拜此所赐,虽然现在没在打棒球,结城的肌力还是保持在一定水准。
「不过,这个工作真的很累耶。」
结城用工作服的袖子抹去汗水。再来还要搬送大概三十个中型零件。虽说是中型,一个也有二十公斤。再撑一下,搬完就可以参加庆生会了。
就在此时。
「啊,结城~」
仓库入口处传来了一道和蔼可亲的嗓音。
一名身材矮瘦,戴著眼镜的三十岁男子踏著安全鞋走了进来。
「啊,深川部长。」
「今天也忙到这么晚啊,辛苦你了。还剩多少?」
「剩栈板上放的那些而已。」
「那只剩一点点嘛。」
深川部长捏了捏手套的指尖处,稍微思考了一阵。
「……嗯。好吧,剩下的我来搬,你今天先下班吧。」
他这么说道。
「咦?可以吗?」
「你待会儿不是有事吗?」
「是没错啦……我有说过吗?」
「有有有,因为你最近常讲自己的私事嘛。你在更衣室跟武藤聊天的时候,休息室都听得见。」
「这、这样啊。」
更衣室就在休息室旁边,中间仅用一道拉帘区隔。
看来是聊天的声音传过去了。
「你跟女朋友是春天过后开始交往的吧?今天是女朋友的生日吗?」
「嗯,算是吧。」
正确来说,是和女朋友一起照顾的小孩妈妈的生日。
「那还是早点回去吧,你得好好珍惜跟伴侣相处的时间。要是每次都因为对方原谅而晚归,她们某一天就会忽然大发雷霆喔……哎呀,到那个时候就很难安抚喽,哈哈哈。」
深川部长发出无力的笑声。
仅凭不到三十五岁的年纪,他就一间扛下这个小公司的制造部门,还深得结城亲戚──也就是社长的信赖,但他也因此经常工作到很晚。孩子在一年前出生后,努力养育小孩的老婆似乎对这件事颇有微词。
「深川部长,你也很辛苦呢。」
「没办法啦。这可能算是我的偏见,但大部分的女孩子都很怕寂寞嘛。」
「是吗?」
「嗯,我这三十年见过的女孩子基本上都是这样,但当然也有例外啦。所以这种特别的日子,你还是尽可能早点回去。」
「照你这种说法,你才更不应该接下我的工作,早点回去比较好吧?」
闻言,深川部长挥挥手说道:
「没事没事,她刚好上礼拜才爆发过,我已经安抚好了。我猜她的好心情应该可以维持两个月吧……应该啦。哈哈哈。」
深川部长无力地笑了笑。他的眼中充满沉稳的决心,彷佛已达顿悟的境地。
看到他这种眼神,结城实在说不出「好,那我下班了」这种话。
「……我知道了。那你可以帮我搬吗?」
「咦,可以吗?全部交给我也没关系啊。」
「嗯。我本来就有跟她说会晚一点了,两个人搬也可以缩减一半的时间。」
「……结城,你真是个好部下。」
说完,深川部长就立刻用双手搬起两个零件走进仓库。
既然决定要做,就会间不容发地立刻行动。长年任职于工厂的他手脚相当俐落,每个动作都精准到位。
但结城也再次感佩地想:真亏他能用这么瘦弱的身体,轻轻松松搬起这么重的零件啊。
「嘿咻。」
结城也搬起零件,跟著深川部长走进仓库后方。
◇
『下班了,我现在回去。』
结城走出工厂后,用手机传了这则讯息给小鸟。
时间是晚上七点十分,米娜应该已经到了吧?
随后,小鸟也回了讯息。
『工作辛苦了。米娜小姐还没到。』
「米娜小姐也因为工作耽搁了吗?」
结城喃喃自语。说不定回家路上会跟她偶遇呢。
结城怀著这股猜想踏上归途,但直到他抵达公寓前都没有碰见米娜。
他走上楼梯来到自家门前,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里早已弥漫著令人食指大动的咖哩香气了。
可是玄关口……只有小鸟的鞋和结衣小几号的鞋子。
「……欢迎回来,结城。」
小鸟像平常那样上前迎接,表情却有些郁闷。
「我回来了……怎么回事?」
「呃,其实……」
结城往起居室看去,发现结衣低著头坐在桌前。
◇
『抱歉,结衣,有个工作让我抽不开身,今晚不确定能不能回去了。』
『就算回得去,大概也很晚了。如果没时间等我,你就跟结城他们吃一吃,吃完直接解散吧。』
结衣的手机收到了这样的讯息。
这次不是经由冰堂转达,而是米娜直接传来的。
「原来如此……」
看完讯息后,结城独自呢喃道。
(这时候应该……要对米娜小姐的迟钝反应大发脾气吧。)
但他们或许早该把这个可能性列入考虑。
结城这么想。
老实说,虽然结城的工作不像米娜这么忙,他还是能理解米娜的苦衷。
结城工作的那间工厂,若成品出现瑕疵,就势必要拉长工作时程,更何况是米娜那种大型公司的社长呢?临时出现无法抽身的工作,应该只是家常便饭吧。
米娜身处的可是名为商场的「竞争」世界啊。
半吊子的工作态度根本无法战到最后一刻,还会连累员工和其家属。所以就心情上来说,结城实在难以苛责米娜。
(但她的说法也不太高明啊。)
结城这么想。
米娜这则讯息或许带有体恤的意义,不想浪费结衣和结城等人的时间,然而对为了这一天拚命努力的结衣来说,应该有种被拋弃的感觉吧。
但结衣亲自下厨这件事本来就是惊喜,米娜也无从得知就是了……
「……」
从刚才开始,结衣就一直低头看著米娜传来的讯息。
虽然没特别说些什么……不过她一定大受打击吧。
「结衣……」
看不下去的小鸟正准备开口喊她。
「……没办法。」
结衣就低声说道。
「工作重要嘛……」
她那娇小的手紧紧握住手机,手上还带著割伤和OK绷这些努力过的证明。她又低著头好一段时间,随后却独自点了几次头。
「嗯。」
结衣抬起头,脸上跟以往一样毫无表情。
不,光从外表来看,反而比平常还要明朗。
「你还好吗,结衣?」
(插图011)
小鸟担心地这么问。
「……我没事。」
说完,结衣竖起大拇指比了个赞。她一定是不想让结城和小鸟担心,才勉强自己装出释然的模样吧。结城心想:这孩子真是坚强。
既然如此,他们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消沉。
「好!等待的这段时间,我们先开动吧。我也快饿扁了呢。」
「……交给我吧。」
结衣站起身,走到厨房盛装料理。
「这次是我的自信之作,一定会好吃到让你的下巴掉下来……」
「喔,真令人期待。」
结城将视线转向小鸟。
光靠这一眼,小鸟似乎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她放心地吁了一口气,表情也从担忧转为笑容。
「吃完饭后,我们一边打电动一边等她吧。结衣的技术也变强了嘛。」
「咦~那个格斗游戏只有小鸟强得离谱耶~」
「……心理阴影。」
听到小鸟的提议,结城和结衣都提出反驳。
特别是结衣。跟结城稍微练习过后,她对小鸟发出战帖,小鸟却毫不留情地对她使出残酷无情的连续必杀技。结衣完全没伤及小鸟半分就彻底败北了,让她产生了心理阴影。
「咦~」
小鸟不满地嘟起嘴。
「那二对一如何?这样一定会打得很过瘾。」
一谈到游戏,小鸟就变得比以往任性许多。
◇
在那之后。
结城他们享用了结衣做的咖哩。令人惊讶的是,味道比先前吃过得更加美味,连小鸟都大力称赞她做得很好。
据结衣表示,她回家后也依然每天练习。
听到结城赞赏自己「你真的很努力耶」,结衣也开心地吃起自己做的咖哩。那个孩子气的模样实在可爱极了。
吃完饭后,三人开始打电动。
虽然依照小鸟的提议采取二对一的玩法,但就算两人联手,依旧被小鸟打得落花流水。
但姑且还算是像样的比赛,所以在无数次的对战过程中,结城和结衣也慢慢抓到诀窍,回过神才发现早已沉迷其中。
跟小鸟打电动时,结城基本上只是陪打而已。他好久没体会这种玩到无可自拔的感觉了。
他真的觉得好快乐。
游戏本身确实很有趣,但像这样跟结衣和小鸟玩同一款游戏,让他乐此不疲,于是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流逝。
随后……
「……米娜小姐没回来呢。」
游戏大致告一段落后,小鸟泡著三人份的热茶并这么说。
结城看看时钟,指针早已走过十二点,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
本来是要庆生,生日却已经过了。而米娜还是不见人影。
结城忍不住担心起来,将眼神转向结衣。
结衣拿出手机。看她的手指动作,就知道她不是在玩平常那款手机游戏,而是在确认米娜是否有传新讯息过来。
但她立刻就放下手机了,可见没收到新讯息。
接著,结衣缓缓起身。
「我……该回家了。」
「……结衣,你真的不等米娜小姐了吗?」
结衣对今天跟米娜的约定相当执著。
她一直抱著期待准备至今。米娜或许真的没办法回来,但再等一会儿也无妨吧?
当结城这么心想时。
「……我要等。」
结衣却目光坚定地这么说。
「可是……」
结衣看著结城和小鸟说:
「结城、小鸟,你们明天都很忙吧……所以我会在家里继续等。」
「……」
「……」
听她这么说,结城和小鸟看向彼此。
结城明天确实一早就有工作,小鸟也要替结城准备便当和早饭,所以得比结城更早起床。然而在这种状况下,结衣却还在为他们著想。
老实说,自己在她这个年纪,一定会气得满心郁闷,对周遭的人发火。
「你要自己一个人等?」
「……嗯,没关系,我习惯了。」
这孩子真了不起,坚强体贴的程度完全超越了她的年纪。
这想法已经在结城心里出现过无数次,此刻他再度感到敬佩。
正因如此……
(我也要对这孩子好一点。)
结城这么想。
小鸟露出温柔的笑靥,似乎也跟他有同样的想法。
「留在这里就好,我也要等米娜小姐回来。」
结城说道。
「……!」
结衣惊讶地瞪大双眼。
「干嘛这么惊讶啊,结衣?」
「……因为你明天也很忙吧?」
「别在意,一天没睡而已,总有办法的。」
但结衣摇摇头。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喂喂,事到如今别这么见外啦,我也很想帮邻居庆生啊。应该说我心意已决,就算你不愿意,我还是要等米娜小姐。」
「……」
结衣有些愕然地看著结城的脸。
这次换小鸟来到结衣身边,跪下来与她视线同高。
「结衣,一个人等一定很寂寞吧。」
「……我习惯了。」
结衣又把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结城心想:话虽如此,她也只是说「我习惯了」,并不代表「我不寂寞」吧?
结城的爸爸对他的人生过度干涉,所以他自己没体会过这种感受。但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的孩子若不能待在父母身边,总是独自一人的话,应该会觉得非常寂寞吧。
小鸟温柔地摸摸结衣的头。
「是呀,我觉得结衣好坚强。哪像我这种胆小鬼,只要结城晚一点回来就觉得好孤单。只是……」
小鸟继续说道:
「与其独自等待,至少三个人一起等比较不寂寞呀。」
「……」
「就算我说这一点也不麻烦,结衣也不这么认为吧。所以……你就给我们添麻烦吧。就像你看到最爱的妈妈开心也会感到高兴一样,我也很爱结衣,如果你能变得比较不寂寞,我也会很高兴。」
「小鸟……」
结衣沉默了一会儿,就这么呆站在原地,时钟的秒针都走完一圈了,她仍一动也不动。随后……
她走到小鸟身边,主动将脸埋进小鸟的胸口。
「对不起,希望你们今天能陪我一起等……」
她眼中泛起了些许泪雾。
坚强又体贴的孩子,此时才稍稍流露出她的软弱。
「好,一起等吧。谢谢你对我们耍任性。」
结城看著她们俩,并拿出自己的手机。
先前吃晚餐时,他跟米娜交换了电话号码。他传了封讯息给米娜。
『米娜小姐,今天我们三个会继续等你。不论会到多晚,都请你务必回家。』
结城原本不想用这种略带强迫的语气,唯独这次是为了结衣,才不得不传送这种讯息。
◇
在那之后,结城三人继续等待米娜,米娜却迟迟未归。
就这样过了一小时。
两小时。
三小时。
米娜还是没有回来。
中途他们坐上床继续等,结衣坐在正中间,三人紧紧相依。
「……别担心,结衣,米娜小姐一定会回家的。」
小鸟对结衣这么说,并摸摸她的头。
结衣靠在小鸟身上,眼中泛出些许泪光。
(……是大人的话,拜托别跟孩子爽约啊,米娜小姐。)
结城心中也忍不住对米娜产生了一丝怒火。
接著又过了一小时。
结城往外一看,只见天色渐渐明亮起来。
虽然决定陪结衣一直等下去,但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得不做出结论。
那就是──米娜不会回来了。
「……结城。」
结城才这么想,倚在小鸟身上的结衣就抬头看著自己说:
「……谢谢你们。」
结衣用无比凄楚,却又拚命忍著不让他们发现的颤抖嗓音这么说。
「结衣……」
结城将这样的结衣拉进怀里紧紧拥住。
娇小又温热的身躯正在微微颤抖。
「我说你啊,寂寞的时候不必勉强自己忍耐啊……」
「……」
结衣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紧环抱著结城。
温柔又坚强的少女,心中的忍耐也即将溃堤了。
就在此时。
喀、喀、喀。
踏上楼梯的脚步声窜进了静谧的空间。
「……!」
结衣猛然抬头。
脚步声逐渐往结城家门走近。
然后……
喀咚。
他们听见传单被夹进邮筒的声音。
而那个脚步声就这么离大门越来越远。
「……啊。」
结衣口中发出了近乎呻吟的声音,甚至算不上话语。
强忍某种情绪至今的冰冷表情顿时崩垮,压抑已久的情感就要流泻而出时──
喀、喀、喀。
这次又听到了急忙跑上楼梯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跟刚才一样,在结城家门前停了下来。
然后……
叮咚~
门铃一响,三人就立刻起身奔向玄关。
结城从猫眼往外看,只见一个穿著熟悉的红色套装的人。
于是结城立刻开门。
「……哈啊、哈啊,只是从停车场跑过来而已,就累成这副德性,看来我真的老了。」
门外的人正是米娜,她双手放在膝上气喘吁吁。
「呼……哎呀,对你们三个真不好意思。但没想到你们真的一直醒著等我到现在,也真够奇怪的。」
仔细一看,之前见面时还笔挺合身的套装已经满是皱褶,原先那种活力充沛的气息也累积了些许疲劳。
结衣往前踏出一步,站在米娜面前。
「……工作还好吗?」
「啊、啊啊,全都处理好了。」
他们第一次看到结衣和米娜讲话,但或许是不常见面的缘故,感觉有些生硬。
然而这种小事,现在根本不值一提。
「米娜小姐,快进来吧,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喔,真令人期待。」
「请进,米娜小姐,先把外套跟包包给我吧。」
说完,小鸟就接下了米娜的外套和包包。
「那就打扰喽。」
说了这句话,米娜就走进结城家中。
◇
「打扫得一尘不染呢,比我的办公室乾净多了。」
米娜在起居室的桌前盘腿坐下并这么说。
结城则坐在米娜对面。
结衣和小鸟在准备餐点。到餐点上桌前,结城负责陪她聊天。
「小鸟每天都会细心打扫,让我过得很舒适。」
「真的是很棒的女朋友呢,绝对不能放开她喔,结城。外表好看的女人认真找找就有一大堆,但愿意真心扶持自己的女孩可遇不可求喔。」
「我当然会好好珍惜,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开她。」
「说话时的眼神居然这么坚定又毫不犹豫,看来你真的做好觉悟了呢,结城。」
米娜做出投降的姿势,似乎甘拜下风。
或许是急忙赶回来的关系,米娜刚到的时候看来有点累,但转眼间就变回以往的开朗模样了。
「……不过,我真的得谢谢你,结城。」
虽然不太明显,但米娜的嗓音变得有些严肃。
「谢什么?」
「你凌晨一点多传给我的讯息啊。要是没有那则讯息,我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喔,你说那个啊。抱歉,我的措辞有点强硬。」
「别这么说。而且光靠结衣一个人,根本没办法等到我回家吧。女儿能像这样替我庆生,也是多亏你们愿意帮忙庆祝。」
「咦?」
米娜的说词让结城觉得不太对劲。
「不,就算我们没陪著她,她也打算继续等……」
「让你久等了,米娜小姐。」
这时小鸟和结衣恰巧走出厨房。
小鸟端著总汇沙拉和凉茶。
结衣则端著咖哩饭,为了让母亲在这一天及这一刻品尝的咖哩饭。两人将餐点放在桌上。
「咖哩啊……所以这就是你之前说的,传说中世界第一美味的咖哩饭吧?」
米娜这么说,脸上还带著愉悦的坏笑。
虽然现在告诉她也无妨,但还是等她吃过以后再公布答案吧。
于是结城有些坏心地笑著说:
「嗯,算是吧。我们已经吃过了,请慢用。」
「那我就不客气了。」
米娜双手合十地说「我要开动了」,并拿起汤匙。
舀起咖哩饭后,她尝了一口。
「……喔,不错耶,很好吃嘛。」
米娜感佩地说道。
「虽然称不上高级,但蔬菜的味道都释放出来了,很容易入口。最重要的是,从食材的切法和米饭的柔软度,都能体会到让餐点好入口的细腻心思。我感受到小鸟的满满爱心了。结城,你居然每天都能吃到这种美食,真是个奢侈的男人啊。」
「……呵呵。」
听到米娜对咖哩的成果赞不绝口,小鸟忍不住轻笑出声。
「嗯?怎么了,小鸟?」
「啊,没有,不好意思。」
「干嘛啦?这样我很在意耶。」
差不多可以告诉她了吧。于是结城指著结衣说道:
「米娜小姐,这盘咖哩是结衣做的。」
「咦!」
米娜惊讶地瞪大双眼,转头看向结衣。
「真的是结衣做的……?」
「……」
听米娜这么问,结衣默默地点头。
「……这样啊,是结衣做的。」
米娜目不转睛地看著眼前那盘咖哩饭,还冒著令人食指大动的热气。
接著她搔搔头发,似乎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个,就是……谢谢你。」
她轻声细语地向结衣道谢,跟平常的宏亮嗓音截然不同。
「……嗯,生日快乐。」
面无表情的结衣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回答。看著两人的互动,结城心想:
(……结衣似乎没有想像中那么开心啊。)
最近结衣在结城他们面前遇到这种状况时,都会在行为和表情中表现出显而易见的喜悦。但在不常见面的母亲面前,或许会变得较为顾虑和生硬,就像第一次见到结城他们时那样。
「那个,我可以再吃一点吗?」
「……嗯,还有很多。」
两人的对话确实有些尴尬。
(明明她们才是亲母女……)
结城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至少这对母女终于有共度的时光了。
虽然不太明显,但结城看得出来──结衣原先有点紧张的表情,渐渐因喜悦而和缓了些。
◇
「……呼,我吃饱了。」
米娜「啪」的一声阖起双手说道。
没想到米娜居然连续吃了三盘,把结城家的电子锅都扫空了。虽然她身材高挑,但一名女性居然可以吃这么多。
先前深川部长曾带著哀愁的眼神说「年过三十以后,忽然就没办法像年轻时那样,吃得下重口味的食物了」,但米娜似乎不适用这个原则。
「你之前在餐厅有吃这么多吗?」
「我觉得去那种地方是为享受美食和气氛,比填饱肚子更重要。」
「原来如此。」
「啊,对了,这是我跟小鸟的一点心意。」
说完,结城就拿出一组六瓶装的营养补充饮品,商品还主打「专治宿醉」。
小鸟曾质疑地问:「送这个真的好吗?」结城却认为生日礼物非它莫属。
「我想你应该经常聚餐,就算没喝酒,喝这个对肝脏也好,隔天也会精力充沛。」
「喔,不错耶,健康才是最重要的资产嘛。我会试著喝喝看。」
米娜似乎很开心,结城便得意洋洋地看向小鸟,彷佛在说「如何,我的判断果然没错吧」,让小鸟不禁苦笑。
「……好啦。」
米娜看著她那支低调奢华的高级手表。
「我该回去工作了。」
「这么快!」
「其实我是趁工作告一段落的空档过来的,还剩一点没做完。」
米娜笑著这么说。结城心想:她还是那个可怕的工作狂。
话虽如此,再过几个小时,结城也要准备上工了。
就在此时。
(啊……)
结城往起居室入口瞥了一眼,发现结衣神情不安地看著他们。
(啊,也对。结衣不想耽误米娜小姐的工作嘛。)
因此结城决定问问米娜。
「造成你的困扰了吗?」
闻言,米娜将手举到面前挥了挥。
「怎么会呢?正好能让我喘口气。这样回到公司后,我又能继续努力了。」
并如此答道。
「……!」
听米娜这么说,结衣用双手抓住旁边小鸟的手,开心地挥来挥去。
小鸟也摸摸结衣的头,结城同样单纯地心想「真是太好了」。
尽管母女关系仍有些尴尬,至少稍稍拉近了距离,这样今天就很有价值了。
「正因如此……我才觉得遗憾。」
米娜忽然如此呢喃道。
「遗憾?」
「是啊,最近我们顺利将事业拓展至海外了。」
「这样啊,恭喜你。成为国际企业的一分子,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事吧。」
虽然不确定米娜的事业版图究竟有多大,至少不局限于日本,而是在世界战场奋斗的气魄,确实很有米娜的风格。
「谢谢你。」
米娜也骄傲地答道。
紧接著……
「所以,我下个月就要移居美国了。」
她说出了这句话。
「……咦?」
起初结城没听懂米娜在说什么。
但他立刻就明白意义何在了。
「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照顾我们的邻居。跟结城聊天不但有趣,还激发了我的冲劲,你甚至还替我照顾结衣。但若真要著手拓展海外事业,我总不可能不去吧。」
「所以结衣也要过去吗?」
「嗯,只能这样了。就算把她留在日本,也没有亲戚可以依靠。」
「……这样啊。」
「好了。」
说完,米娜站了起来。
「我这趟赶著回来,什么都没准备,但搬家前我会再登门道谢。」
留下这句话后,米娜就离开了结城家。
结城、小鸟和结衣三人都来到玄关送米娜离开。
直到米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后。
「结衣……要搬走了啊。」
小鸟说了这么一句。
声音听起来毫无起伏,脸上也没有表情,就像失了魂一样。
应该是突如其来的离别通知,让她来不及整理好心情吧。
「……小鸟。」
结衣握住小鸟的手,但她的嗓音同样带著些许颤抖。
结城将手搭在两人的肩上说:
「这也没办法。还有一个月,我们来创造愉快的回忆吧。」
小鸟和结衣都将脸埋进结城的胸膛。
结城也温柔地拥著她们,直到她们平静下来为止。
◇
「……」
堀井米娜走出公寓后,转头看向自己刚才叨扰过的那户人家门口。自己的女儿和女高中生听到离别的消息后似乎非常悲伤,那位年轻却充满志气的少年则温柔地拥著她们,看来相当担心。
「……那几个孩子反而更像家人呢。」
米娜如此低喃,便再次转身背对三人返回工作──那才是她该去的地方。
◇
「结衣,等等去玩那个游乐设施好不好!」
「……嗯。我也想坐云霄飞车。」
「我会晕车,应该不太行。」
听米娜说结衣要搬走之后,结城他们便在下周日来到了游乐园。三人想依结城所言,在结衣搬去美国之前创造一些回忆。
「……不过,没想到这还派得上用场。」
结城拿著两个月前买的游乐园双人套票这么说。没错,第一学期段考期间没能抽出时间和小鸟相处,结城才买了这两张票,希望在考试结束后跟小鸟一起去。
虽然最后因为诸多原因没能成行,但仔细一看,才发现刚好还有两个礼拜到期。
结衣之前就很想去游乐园了,甚至还拿著导览手册看,因此结城认为时机正好,并央求深川部长让自己临时休假。
顺带一提,结衣的入场票和旅费由米娜全额支付。
此外……
「冰堂小姐,你呢?」
结城转头往后看,对穿著套装的眼镜女子问道。
「不了,我只是在工作。」
冰堂用有些冷漠的声音这么说。
身兼米娜秘书的冰堂负责接送他们到游乐园,同时也是结衣的代理监护人,所以一同行动。
不只是今天,最近冰堂经常到结城家关心结衣的状况。或许是因为临时告知了搬家的消息,米娜才出于担心,请冰堂过来看看结衣吧。
「三位若要去游乐设施排队,我就在那边的长椅处等候,你们去玩吧。」
「这样好吗?你从刚才就一直没有玩游乐设施耶?」
「当然。我刚才也说了,我的工作就只是结衣小姐的代理监护人,各位可以无视我的存在。」
结城心想:她的口气还是这么制式化。
「尽管次数不多,但过去我也经常代替社长照顾结衣小姐。认识你们之后,结衣小姐真的快乐了不少。」
没想到她说了这句话。眼镜后方那对看似有些冷漠的双眼,正看著开心地和小鸟手牵手的结衣。
「所以请三位玩得开心点。今天之所以来此,不就是要创造属于你们的回忆吗?」
原来如此,这是她的体贴之举吧。
「……我知道了,谢谢你。」
「无妨,这就是我的工作。」
她的语气依旧这么死板。结城苦笑了一阵,随后便往结衣她们走去。
小鸟和结衣已经排在队伍最后方了。
「这里好像很受欢迎呢。我没坐过云霄飞车,好期待喔。」
「……我也是。以前因为身高不够不能坐,现在应该可以了。」
小鸟和结衣一起看著游乐园导览手册,聊得不亦乐乎。
(太好了,她们比想像中还要有精神。)
结城看著她们这么心想。
小鸟听到结衣要搬去美国时,完全呈现恍惚状态,让他尤其担心,但这几天反而变得比以往还要开朗。
或许这是她积极的表现,想跟结衣快乐地度过剩余的时间吧。
过去就算待在同一个空间,结衣和小鸟基本上都是各忙各的,也不常向对方开口。这几日她们却经常聊天。
「冰堂小姐说要在长椅那边休息。」
结城也和两人一起排队。
「这样啊。」
说完,小鸟就靠近结城耳边悄声说道:
(……之后得跟冰堂小姐道谢才行。)
看来小鸟也感受到冰堂的体贴了。
「好,结衣、结城,今天我们要创造很多快乐的回忆喔!」
小鸟喊著:「嘿~嘿~哦~!」将拳头高举向天。
结衣也跟著用毫无起伏的嗓音说了声:「哦~」并模仿小鸟的动作。
◇
「呼……哎唷,好玩是好玩,但真是累死我了。」
从游乐园回家的路上。
结城整个人瘫在冰堂驾驶的车内座椅上。
「结城,你不敢玩刺激的游乐设施啊?」
小鸟这么说。她坐在结城右侧,中间隔著结衣。
「是啊。与其说是害怕,我反而更担心头晕。只是游乐设施的娱乐效果比想像中还要有趣,到头来我还是全都坐了一轮。」
结城对坐在一旁的结衣问道:
「结衣,你也玩得开心吗?」
闻言,结衣竖起大拇指并点点头。
「……当然,我还拍了好多照片。」
「可以让我看看吗?」
听小鸟这么说,结衣就拿出手机。
「马上把照片传给你……啊,但要等我一下。」
「怎么了?」
结衣打开平常在玩的手机游戏,并回答结城的问题:
「……我要领登入奖励,再三分钟就要错过了。」
于是结衣开始点击萤幕。
结城心想「她还真是沉迷」,并试著将先前一直很好奇的事情问出口:
「对了,结衣平常用手机玩的那个游戏,是米娜小姐公司开发的吧?」
「……嗯,对啊。」
之前结衣传给结城的游戏游玩影片,背景音乐跟米娜小姐吃完饭回家时唱的歌一模一样,让结城十分在意,并上网查了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