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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冰刃」莫妮卡 NEXT MISSION)

    代号「炯眼」。

    被如此命名的间谍静静地俯视着城市。

    休罗市笼罩在祝福之中。

    船坞道的那场大火,已被从隔天早上开始降下的豪雨所浇熄,整座城市恢复了平静。车站前的混乱逐渐解除,参与游行的人数开始减少。急速增加的反政府组织也因为受到CIM取缔,势力大减。

    狙击达林皇太子的间谍已被顺利铲除──这样的新闻为休罗市民带来了安心感。

    以擅自报导刺客相貌的康美利德时报为首的记者们,被人们视为是为了保护国家名誉而报导真相的勇者。至于其背后名为「烽火连天」的组织则因为拥有绝对力量的首领突然失去音讯,于是迅速地瓦解。

    对于刺客是加尔迦多帝国的人这个传闻,加尔迦多帝国的高官召开了记者会,严正予以否定。另外,像是「毫无根据」、「我国政府也对达林殿下的不幸表示哀悼之意」、「我们强烈希望能与芬德联邦进行后续的协商」,他们还在记者会上发表了这样的言论。

    芬德联邦国民的反帝国思想增强了。

    但是为了不让世界大战的悲剧重演,CIM正在全力诱导舆论。CIM利用受他们掌控的媒体,在不改变反帝国的这个主轴下提倡反战。

    宛如从恶梦中醒来一般,城市逐渐恢复日常的光景。

    ──最大的恶已经消失了。

    已经没有必要烦恼。每个人都像在这么说似的面带笑容。

    休罗市民鄙视、焚烧蓝银发少女的照片,嘲笑她可悲的自杀,然后欢天喜地和自己的朋友、家人出门去享受宝贵的假日。

    「炯眼」怀着空虚感眺望那样的城市。

    ──莫妮卡所创造出来,唯独没有她的世界。

    想起她的决心,「炯眼」的心中也涌出阵阵哀伤。

    「炯眼」叹了口气,感觉到肩膀附近传来微微的疼痛感。伤明明已经痊愈了,却还是不时会突然隐隐作痛。

    ──「炯眼」是「灯火」的秘计。

    是出发前往芬德联邦前不久,克劳斯所准备的计策。深受信赖的「炯眼」,是克劳斯为了欺瞒、打倒所有敌人所安排的王牌。

    然而肩负重责大任的「炯眼」并不完美,无法独力行动。

    因此「炯眼」只能等待──静观在这种状况下,「灯火」将采取何种动作。

    ◇◇◇

    克劳斯等人被一连监禁了三天。

    说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就只有至今未能正式接受治疗的兰被移送至医院,以及亚梅莉捎来通知,说她已暗地收留腹部受重伤的爱尔娜而已。

    安妮特和葛蕾特在医院接受治疗的状态依旧不变。

    克劳斯、百合、席薇亚、缇雅、莎拉这五人持续等待时机到来。

    三天后的早上,亚梅莉出现了。

    「燎火。」

    她以一身整洁清爽的装扮,淡淡地说明。

    「我们已经查明协助『翠蝶』的CIM叛徒了。另外,有许多情报员都认为『烧尽』也就是莫妮卡是加尔迦多帝国的间谍。所以我想,以往分裂成亲帝国派和反帝国派的我们CIM,今后大概会一致坚守反帝国的立场吧。」

    她微微地低下头。

    「感谢你的帮忙。我代替『海德』向你致意。」

    她的声音中充满成就感,看来她似乎很满意这次丰硕的成果。

    但是,克劳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并不想拯救芬德联邦。

    「我其实觉得无所谓。」

    他坦白地说。

    「就算杀死你们所有人、攻占CIM,我也不在乎。」

    「假使我们真的发生冲突,CIM和『灯火』想必都会有许多人丧生。我们彼此互斗没有意义──这难道不正是莫妮卡所要表达的吗?」

    听见莫妮卡的名字被提起,克劳斯的心掀起一阵涟漪。

    他还没有收到莫妮卡生还的消息。尽管他至今仍相信莫妮卡还活着,但实际上究竟如何──

    在内心的动摇被察觉之前,克劳斯很快就恢复平静。

    亚梅莉开口。

    「让芬德联邦深陷恶梦的幕后黑手──让我们一起逮捕『白蜘蛛』吧。」

    她的态度流露出些许安心感。

    芬德联邦和迪恩共和国之前会敌对,完全是因为CIM的最高干部「翠蝶」散布流言,将暗杀达林皇太子的冤罪嫁祸给共和国的间谍。

    可是,这条滔天大罪已经由莫妮卡以加尔迦多帝国间谍的身分扛下,而且她还亲自让「翠蝶」失去行动能力。

    双方终于可以好好地建立合作关系。这一切都是托莫妮卡的福。

    但是,眼前似乎还有课题需要解决。

    「既然如此──」

    克劳斯说道。

    「──这股强烈的敌意是怎么回事?」

    在亚梅莉身后,有超过十名的部下正在待命。他们个个以严厉的目光,注视着包括克劳斯在内的「灯火」成员。

    「这是『海德』的意思。」

    亚梅莉态度坚决地说。

    「你应该明白吧?我们想和熟悉『蛇』的你们合作,可是你们太危险了。我们没办法全然信赖你们。」

    她的表情中蕴藏着平静的威吓感。

    「──CIM要拘捕『燎火』和『梦语』。」

    克劳斯早有心理准备。

    ──克劳斯的部下中出了一个「烧尽」莫妮卡。

    ──缇雅是反政府组织「烽火连天」的首领。

    站在他们的立场,拘捕这两人是理所当然的选择。在背叛情节经常上演的间谍世界里,受到他人全然的信赖是不可能的事。

    无法抵抗。若是拒绝,势必又会和CIM重演无意义的斗争。

    她的部下带着冷峻的神情,为克劳斯的双手铐上手铐。手铐的构造相当坚固,让人无法轻易挣脱。缇雅同样也被戴上拘束具。

    看来在事情结束之前,监禁生活还会持续一阵子。

    「老师……」「老大……!」

    背后传来百合和席薇亚泫然欲泣的声音。

    ◇◇◇

    「蛇」制造出来的恶梦依旧持续着。

    ──「忘我」安妮特的肋骨碎裂,尚在住院治疗中。

    ──「爱娘」葛蕾特因长期遭到监禁,需要疗养一段时间。

    ──「愚人」爱尔娜因遭CIM射伤腹部而住院。

    ──「冰刃」莫妮卡生死未卜。

    ──「燎火」克劳斯和「梦语」缇雅遭CIM拘捕。

    多数成员无法行动,「灯火」陷入超越半毁的功能停止状态。

    他们必须马上确认的,是莫妮卡的安危。可是,有办法采取行动的人员却严重不足。

    ──于是,她的故事即将展开。

    那名少女至今一直都被保护着。

    在任务中始终扮演辅助的角色。

    首次的不可能任务,夺回生化武器「地狱人偶」时她没有出色的表现。执行刺客「尸」的举发任务时,她的表现机会少之又少。之后,无论是在米塔里欧与「紫蚁」交手、在龙冲与「凤」交手,还是在芬德联邦与「贝里亚斯」交手,结果都是一样。

    她有在努力。可是不得不说,她所获得的战果确实比其他少女来得贫乏。

    ──「灯火」最弱。

    她给自己的这个评价大致无误。

    ◇◇◇

    在克劳斯和缇雅即将被带走的房间一隅,莎拉不停地发抖。

    她压深帽檐、抱膝而坐,像是不想面对不愿见到的现实一般。这三天来,她的姿势始终不变。自从被带到这里后,她便一直流泪满面,忍耐涌上心头的哀伤情绪。

    (莫妮卡前辈…………!)

    她的生存机率低得令人绝望,每个人都这么认为。对「蛇」来说,她很碍事,他们没有理由要让她活命。

    莫妮卡说不定已经丧命──每次想到这里,泪水便满溢而出。

    她在莎拉心中等于是第二位师父。克劳斯所无法进行的细腻指导,全是由她来负责。

    所以,莎拉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要这么照顾自己。

    『在下一直很在意。』

    当时,她一脸难为情地回答。

    『你还记得吗?之前在「火焰」的墓碑前报告「灯火」重新成立的那天,大家都各自说出自己想要留在「灯火」的理由。』

    莎拉还记得,当时每个人都流畅地回答。席薇亚是薪水、缇雅是憧憬、爱尔娜是梦想、安妮特是愉快、葛蕾特是心上人,百合则是为了自己的理想。

    『唯独在下和你什么都没说。』

    她说得没有错。莎拉当时就只是尴尬地沉默不语。

    莫妮卡泛起浅笑。

    『要是咱们能够找到在这个间谍世界生存的理由就好了。』

    如今莎拉总算明白,莫妮卡已经找到了。她已经找到奋战的理由,找到非颠覆世界不可的强烈动机。

    好想再跟她多说一些话。好想听她亲口说明白。

    而就在萌生这样的愿望时,莎拉已擦干自己的泪水。

    (小妹在间谍世界生存的理由……)

    她猛地在腿中施力。

    (……那难道不能──是为了「灯火」的大家吗?)

    也许会被骂是个爱依赖别人的人。也可能会被警告不要以那种动机握起手枪。但是,那样就好。无论被责骂多少次都没关系。

    只要能够被莫妮卡用混杂着傻眼和温柔的语气责备,怎样都无所谓。

    她站起身来。

    ──莫妮卡一定还活着。

    莎拉信任她。如果是莫妮卡,她一定能够摆脱任何困境。她现在一定还活着,藏身在某处。毕竟就连克劳斯也相信「莫妮卡会活下来」,不是吗?

    但是如果想要帮助她,就需要有确实和她接触过的人。

    ──「白蜘蛛」知道莫妮卡的行踪。

    不知是绑架了她,抑或是被她给逃了。

    他手中握有情报。他是将芬德联邦推入恶梦之中的元凶,也是杀害同胞的「灯火」的宿敌。

    让这个男人吐露情报,是救出莫妮卡唯一的手段。

    莎拉紧握拳头,走向房间的出入口。此时,「贝里亚斯」们正准备将克劳斯带走。百合和席薇亚束手无策地在一边旁观。

    她朝着克劳斯的背后大喊一声「老大!」。

    「莎拉……?」

    克劳斯满脸诧异地转过身。

    莎拉非常清楚自己接下来所要说的话,是多么的荒诞无稽。

    「啊…………」

    她好几度紧咬住颤抖的嘴唇。

    「小妹……」

    深知此举鲁莽轻率的她,双眼再次热泪盈眶。

    「小、小妹……」

    声音颤抖得丢人,脸颊上也布满泪水。

    尽管如此,最后她仍以清晰坚定的语气说出口。

    「白蜘蛛就由小妹来打倒……!」

    莎拉下定决心一定要达成。

    她要和剩余成员一起抓到「蛇」的一员,然后打听出莫妮卡的消息,找出她的下落。无论是「蛇」暗杀达林皇太子的理由,还是毁灭「凤」的理由,全部都要探听清楚,完成在芬德联邦的任务。

    不再让任何人受伤,大家一起平安返回阳炎宫。

    现在的她,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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